这几个月,董璐很苦恼,虽然没有被雪藏,却在公司一直受到冷遇,比冷宫还冷。
关于慈善晚宴事件,看起来好像董璐赢了,无论道德层面还是在名誉上,却输在了人心的险恶。而且一年多来,她得罪了很多人,那些人为了自保不会刻意伤害她,但是会在她的前进之路上设置一道无形屏障,把你死死地限制在原地。
这几个月,公司会给他安排一些人气低、关注少的冷门活动,参加一些低质量、低门槛的电视栏目,在人们心中制造她已过气的印象。
应朋友的推荐、他人的邀请,董璐也尝试过自己安排些活动,却被公司一再警告,甚至拿出违约赔钱的终极武器威胁。
于是,她成了笼中之鸟,既不能自己去外面找食吃,更不会得到主人的精心喂养,只能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她渐渐失去往日的阳光、活泼,静静地偎依在窗前感时伤怀,甚至都快失去啼啭歌唱的能力。
开始,人们还在怀疑董璐的选择品位,慢慢地也就接受董璐不再红的“虚拟事实”,不知内情的他们只能在旧专辑的歌声中怀念曾经的明日之星。
时光像一剂慢性毒药,渐渐摧毁着董璐的歌唱生涯,甚至还在破坏她的心智、盘剥她的修养、侵蚀她的健康。
她是个急脾气,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恨不得一把快刀捅来,赶紧结束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一天,董璐急匆匆向总经理室走去,弄撒了秘书手中的咖啡,碰掉另一名艺人刚签好的合同。她没有停步,所有的声音与画面都在消弭,她的眼中只有目的地。
她没有时间道歉,也没有心情去管另外的事,因为有一件更急的事需要做。
终于来到门前,她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赵总,我想辞职!”,但是看到的画面让她又立刻退出来,原来赵海正在和公司一名女艺人接吻。
待她退出去,里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分钟后,那名女艺人冷了她一眼出了办公室。
董璐再次走进去,赵海的头发又理顺了,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只是领扣没系好,摇荡着一个殷红的草莓。
“以后进办公室能不能先敲门?这是你家吗?”赵海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能尽兴的恼怒,却看不到一丝被别人撞破的羞耻。
董璐没回答这句话,仍然醉心于自己的事情:“赵总,我想辞职!”
赵海一听笑了:“辞职?辞什么职?你在公司里担任职务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辞掉公司艺人的职务,不想干了!”
“那么想得开?不想做明星了?也不想唱歌了?”
“不,不想了!”董璐违心地说道,使劲咬着嘴唇。
“你不想也不行啊!”赵海从老板桌后面站起来,手插兜来到董璐面前,面带遭人厌恶的嘲笑:“你是公司签约艺人,不是领薪水的职员,没办法辞职。想离开公司也可以,只有合约到期或者中途解约两种方式!”
“那我解约,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赵海一字一顿地说,看着很解气的样子。
董璐气恼道:“为什么?就是签约给公司,我还有自己最起码的人权吧?”
“有,当然有,但是我们没侵犯你的人权,也是根据法律办事,合约没到期的话,只能由公司提出解约,你没这个权利。果然是出道刚一年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说什么人权、自由,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
“那公司提出解约吧!我不想干了!”
赵海摇头笑了笑:“公司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一定要把合约履行到底,咱们是个负责任、讲信誉的大公司,哪能做这种有违合约精神的事情!”
董璐突然想起戊戌变法中谭词同的一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看着赵海得意、阴险的笑容,她真想拿一把利刃插进他的脖子。
只是现实中哪有如此快意恩仇,赵海她杀不得,公司她奈何不得,甚至拿一纸合约都没有一点办法。
“那是不是说我只能在这棵树上吊死,没有一点离开公司的可能?”董璐恨恨地说道。
“倒也不是,你可以毁约,然后赔付公司一笔违约金,那样就可以和公司交割清楚,你也就自由了。”
“违约金需要多少钱?”
“800万,一次性付清,不能分期付款!”
“我来公司都没赚那么多,甚至还不到其中一半,你们让我赔800万?怎么不去抢?”
“那就没办法了,合约上就是这么写的!”
“签字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上面条条款款都很清楚,你自己不看怨谁?再说,公司所有艺人签的合约都一样,你看了也得这样签,除非你不进咱们公司。”
“谁稀罕这烂公司!”
“不稀罕你干嘛来?公司雇八抬大轿请你去了?笑话!不过,那时候有谭小鑫护着,估计你也不会想那么多,现在失宠了吧?再回去找你的护花使者去啊!说不定他还能把你收回去,怎么说你也有点姿色!”赵海肆意坏笑着。
“我呸,你就是个臭流氓!”
赵海恼羞成怒:“你说对了,我就是流氓,但是我对谁流氓也不会对你流氓,那样你活得太自在了。还有不到两年,你慢慢熬,我就是折磨不死你也拖死你,你不是爱唱歌吗?我以后给你安排的活动没一个是关于唱歌的。你不是喜欢参加公益活动吗?好,我给你安排公益活动,但是让你没钱挣,也没钱捐,让那些记者好好口诛笔伐一下!”
“赵海,你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吗?”董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没听过,那都是哄小孩玩的玩意,我倒相信曹操的那句名言——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前程似锦,长命百岁的永远是秦桧一样的奸相小人,文天祥、岳飞之类全部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但是秦桧遗臭万年!”
“万年,我能活一万年吗?这辈子活得舒服才实实在在,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礼义廉耻,是当权者约束人的一根绳子而已!” 往哪走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