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嫌弃张家老夫人厉害吗?我肯定要被嫌弃的!”萧琇莹如同软泥一样缩在了柳妈妈的脚边,抱着她的腿哭诉道,“吃不好,穿不好,好可怜的!”
说着还装模似样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柳妈妈奴大欺主。可惜柳妈妈不为所动,甚至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软榻上,十分舒坦的说道,“好在王爷和老王妃允许我跟着县主,我若是到了张家,张老夫人也是不敢拿你如何的!毕竟你是什么情况,想必张老夫人心里也是清楚的!”
柳寒烟见萧琇莹许久不出声,于是低头看去,只见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默默的出神,在心底微微的叹息一了一口气。“县主,王爷方才来的时候,只说您今年十六了,也该是出嫁的时候了!”
“妈妈,今日在灯市上的时候,我瞧见了漠北商客,恍惚间看到了阿笙,妈妈记得阿笙吗?”萧琇莹将搁在膝盖上的头抬起,“就是小时候我经常带回来蹭饭的那个孩子。”
“记得,怎么不记得!”柳妈妈点头道,“看着瘦巴巴的孩子,胃口不错,力气也是不小!”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阿笙为什么住在驿馆,其实我知道的,因为他是漠北王妃的儿子,是到南楚为质子的!”萧琇莹低声道,“只可惜,我们说好的约定,却是不能作数了!”
“什么约定?”柳妈妈追问,可惜萧琇莹没有再回话,之后也再也没有听他提及关于漠北的事情了。
第二日以及以后,萧琇莹再也没有提及出府的时候,而勇王府与张家之间的药结亲的消息在两家人刻意的隐瞒之下,大半京城众人竟是所知不多。
“我瞧着小妹这几日安静了不少!”谢氏抱着熟睡的女儿对着处理事务的世子萧烨华说道,“昨日我带着月儿去瞧她,不过几日,脸都尖了不少,看着就让人心疼!”
见丈夫起身未幼女披上了一件外袍,谢氏索性将孩子放到了内屋睡,叫了奶妈妈陪着。又端了一盏清茶给世子,“若非形式所逼,恐怕小妹会在家多住几载的!”
茶烟袅袅,将屋子里的景象都晕染的朦胧诗意,萧烨华透过茶色烟雾向谢氏看去,不过才二十五六的女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她的眉尾处竟然有了皱纹,不由叹息道,“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
谢氏闻言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眼中带着羞然和愧疚,不由得泪意连连,“有您知道我的委屈,诸多事情便不觉得委屈了!何况如今祖母的态度越发的软和了,还有了两个孩子,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累煞夫人,此前外家来人,也是夫人照看着的,父亲与我皆是无颜相对。母亲早逝,离世之前多于外家有争执,你我之事当初也是莽撞几分,若是缓和些,只怕也不会将外祖母气得多年不见!可是时至今日,我却是没有后悔将你求了来,但是若相见外家,只怕又是一段感伤!”世子萧烨华声音飘渺,陷目光混沌,陷入了往事之中,略微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明净如水一样的眼眸,似无根清水心中沉静不少,心中多有安慰,缓声道,“只是夫人,外家之事,早在母亲去世之前,便有嘱咐,不许我与小妹过多往来!”
其中缘故,便是萧烨华也不甚清楚,谢氏也只是在出嫁之前,听得长辈们无意间说起过几次,但是都是含含糊糊,似乎其中有着什么隐情!但是猜想之前梅家与勇王府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梅老夫人想要将自己孙女嫁入王府延续姻亲关系,老王妃模棱两可的态度之后,遭到世子的反对,直接在当今皇上面前求了谢氏姑娘做夫人。老夫人一气之下,便不再见勇王府诸人,连带着身边的人对勇王府都不敢多提。
“世子与我本是夫妻,夫妻一体,世子这话却是见外了!”谢氏婉声道,待几步上前从后背将萧烨华抱住,丝丝缕缕的香气自她身上传来,幽幽的传到萧烨华的鼻中,带着梨花的香甜,“外家的事情,你每次谈及都是避讳不及。既然世子不愿意说,我就不过问!”
萧烨华将谢氏环着的手握在手心里,二人站在书房朝外看去,深秋之境,金黄一片,瓜果熟透,垂挂在枝头,累累硕果,欣欣向荣之景。
半月之后,勇王府将嫁妆送到张家,几十台的嫁妆将整座京城惊呆了。这时众人才知勇王嫁女,张府娶媳。
闺房之中,萧琇莹在内室看着从皇宫里送来的添妆,都是些头面首饰,还有就是古玩字画,一一拿在手中把玩。谷冬见她对什么感兴趣就将送礼之人报出来,千萍见她脸色将其安置。
柳寒烟这几日忙的上火,终于在萧琇莹出嫁前的一日空了出来,特意端了一碗萧琇莹喜欢的红枣鸽子汤进来。
“还在看?”见她站在贺礼旁,柳寒烟难道笑了,“左右都是那些东西,先喝点汤!”
“倒也有好的,赵贵妃向来大方,送的是难得的和田金玉;皇后婶婶节俭惯了,这才也是寻常的锦帛之物;倒是太后娘娘赏的是一对讨喜的镶宝石的金娃娃······”萧琇莹一边低头喝着汤,一面对着柳妈妈说道,“连着四堂姐也送了连理枝来,我倒是没有见过谁人可以送这样的东西呢!”
柳妈妈心里直突突,见萧琇莹浑然不知的样子,又觉得她这样未必不好。索性拿话将她的注意力拿开,“只怕是想要祝县主您吉利呢!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叫县主知道。”
果然,萧琇莹茫然的问道,“何事?”
“半月前,皇上想着按着规制,王爷继位,您也该是实打实的郡主,但是老王妃阻止了,说您没什么大本事,担不起郡主的称谓,皇上和太后便没再提这件事情!”柳妈妈瞧着她的脸色有些灰暗,不由得心疼,“左右都是主子,县主郡主什么的,南楚宗室也只得您一个成年的宗室女,并无什么要紧的!”
“没有难过,祖母说的对!”萧琇莹抬头眼里带着泪珠却笑的灿烂,“我其实笨得很呢!” 朱门金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