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那传来顿顿的梆子声,宁静悠长在寂静的夜里的格外的响亮。月色朦胧,朵朵闲云从月牙边上流过,时至深秋,倦鸟早早到了南方过冬。时而有凉风过境,将院子里的落叶带起,在蒙蒙的月色下,如同春日里翩翩起舞的蝴蝶。
而屋子里静悄悄的,张怀瑾僵硬的躺在床上,身侧的萧琇莹早就沉沉睡去,因为百日里的疲惫,甚至还带着轻微的呼噜声。面对她的安然入梦,张怀瑾怔怔的看着喜幛之上憨态可掬的百子千孙图,良久才入眠。
第二日一早,萧琇莹舒坦的从梦中醒来,身侧早就冰凉一片。她不禁有些懊恼,好好的新婚之夜,怎么就睡过去了!撩开帐子,却发现,天色并未亮,只是有些灰白。她不由得猜测,守礼的夫君去了哪儿,于是私下张望,却看到隔间的门缝之中透着点点烛光,想必人就在那处!
她略一沉思之后,立即起身,便有乍然的冷气袭来,冻得她慌乱之中披上了一件衣衫。才行至隔间的门口处是,便见张怀瑾推门而出。
“夫君,起这样早!”萧琇莹甜甜的冲他笑,未曾梳妆的素净脸上倒是不同昨日的盛装,看不见细纹的肌肤,光滑如同剥壳鸡蛋一样的细白,倒很是耐看。
她往里敲了敲,烛光依然暗淡,“这会儿还早,可要再歇一会儿?”她弯弯的眉眼,眼睛里闪烁着叫人心动的光芒,看的张怀瑾心里一软,话到口边的苛责都变了,“你身上的衣服穿着不合身,也不知道吗?当心衣摆过长摔了!”说着就将她身后超长的衣摆替她撩起,将她带到床边。
“阿琇为何也起的这样早?”张怀瑾将她的昨日的婚嫁喜衣与她披上,言语轻柔的对着一脸痴迷含笑的看着他的萧琇莹问道。
萧琇莹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看着他很是合规矩的披上衣服之后就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去。眼睛里的笑意有些淡漠,“换了床,有些不习惯,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吧!”
郑嬷嬷和柳妈妈早早的起了床,在院子门口候着,听见屋子里的传唤,就径直进去了。先是祝福一番,柳妈妈见夫妻二人亲热的站在床前说话,心里不知是如何的欢喜,郑嬷嬷倒是一脸的诧异,她在老王妃身边也是经历过事的。那个新妇第二日灶上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即便是端庄如已逝的王妃梅氏也是如此,可是这样的神情却在萧琇莹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想到这里,郑嬷嬷不由得心里一紧,一来就是萧琇莹却是脸皮厚,心大。二来,就是他们昨夜并未成事!前者倒是无谓,若真是后者,萧琇莹在张家的日子可正不算好!
“柳妈妈伺候夫人洗漱吧,奴婢穿三爷的丫头来为三爷换衣!”郑嬷嬷将手里铜盆放下,临出门前说道。
柳妈妈为萧琇莹取来新衣,张怀瑾到隔间洗漱。
“姑娘身上可还难受?”柳妈妈有些心疼的问道,“若是难受,可不能憋着!”
“不难受!”萧琇莹一脸坦然的说道,“昨日累着了,三爷与我早早就睡了!”
“睡了?”柳妈妈一脸的蒙,她家的姑娘早就是大姑娘了,听闻张三爷虽不是什么风流人物,可是再者之前身边也是有伺候过夜的丫头的!她不由得心头一震,将萧琇莹的衣服与她穿上之后,站在床前将那张元帕拿了出来。
柳妈妈将床上的被子翻了过来,除了有人睡过的痕迹,旁的却是什么也没有。她不死心的将那块光洁如同今早太阳出来是天上浮着的几朵云的元帕,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真真是好料子,上头一点褶皱也不曾留下。脚下一个踉跄,她觉得自己也想是天上飘着的几朵云,要快晕了呢!
“县主!”柳妈妈衣服快要哭了出来,这究竟是哪里的错!她家姑娘要遭受这样的委屈!
反倒是萧琇莹,自个拧了绢帕洗了脸,不在意的瘪了瘪嘴,“柳妈妈,元帕上没有红我会被退回去吗?”
柳妈妈苦着一张脸,点点头。“虽然咱们南楚不必北宋,可是这样的事情上,您肯定是要被退回去的!”
萧琇莹坐在梳妆台前,静默无声。她隐约觉得张怀瑾娶她并不是那么情愿的,可是他确实真真切切的照顾着她啊!阿柔娘说过,在新婚夜照顾媳妇的男子方才是好男子!她昨夜身子疲惫没等到他上床便早早的睡了,他也不曾什么越矩的动作,可是今早见柳妈妈他们进来伺候洗漱,却是一点交代也无,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张怀瑾穿戴整齐的再次出现在了内室,他面色不改的瞧见了被柳妈妈拿在手里的元帕,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母亲身边的嬷嬷来道喜,我已经将人打发离开了。阿琇昨夜不舒服,是以我们歇息的早。”
听得他这样说,柳妈妈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下来。不过这会儿却正是有感念张怀瑾的体贴了,这样知疼知暖的人,萧琇莹今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朱门金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