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人散得很不痛快,很不甘心,四十多名普通士兵伤亡,在士兵的眼神中张延秀看到了火,是愤怒之火,这让张延秀有些难受,他刚想说什么,徐敬业就先开头了。“所有兵士,按照先前说好的,赏金和抚恤增加一倍,所有银两由我中山徐家负责,让你们百户中午的时候去取。”兵士就这样被安抚下来了,但是张延秀却一直再想,接下去要怎么办,自己如何安抚自己的手下,如何去应付南京的锦衣卫指挥使王康哲,如何去完成先前的约定,难道自己就这样灰溜溜地回京城去,但是最起码,他的父亲张佐,依旧有借口将亲信的锦衣卫人马,调进江苏境内,这一点,张延秀还是做到了。
“徐伯父,天快亮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延秀要告辞了,还请徐伯父保重身体,离开南京之前,延秀一定会登门拜访的。”张延秀将自己所有的手下集合起来,对南京方面的锦衣卫交代了几句,就要离开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够怪得了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延秀等等,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所有人都在,那就一起跟我回家吧,顺便让徐伯伯尽一个地主之仪,好好招待你们几天,如何?”虽然徐敬业说得很诚恳,可是张延秀实在不想去,张延秀现在就想马上回客栈,蒙头大睡,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见张延秀不言语,徐敬业竟然主动走到张延秀身边,拉着张延秀的手说:“怎么,还怕你徐伯伯家招待不了你们这将近一百来人吗?要酒要菜,要房间睡觉,你们随便说,都没有问题。”说着就拉着张延秀的手要进轿子,别无选择的张延秀只好说道:“徐伯伯,你这轿子太小了,坐不了两个人,我还是骑马好了。”
南京中山徐家,平头百姓平时都称其为中山王府,但是徐家的王爵早就在徐达死后被收回,徐家后来世袭的一直是侯爵。虽然如此,徐家在南京的侯府却一直是按照王爷的归置建设和修葺的,而我大明朝历代皇上南下南京,大部分时间并不住在南京的皇城里,而是直接住在中山王府。
在中山王府度过了一夜,张延秀睡了一个早上,中午的时候还是丫鬟把他叫醒的,昨天晚上张延秀睡得十分地舒坦,刚进中山王府的时候,徐敬业对张延秀说道:“你叫我一声徐伯伯,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就是你的长辈,身为长辈就是要在小辈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况且我这个当伯伯的也实在不像话,你第一次办差就给了出了个那么大的难题。放心地去睡一觉吧,你的那些难题和麻烦就都教给徐伯伯来处理吧。南京城里,徐伯伯的话多少还是有人听的。”
张延秀睡醒之后,梳洗干净,从厢房中走了出来,问了问徐府的下人,才知道徐敬业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听说是去见南京的锦衣卫指挥使王康哲和一些南京的官员,中午已经订了几桌酒菜,不打算回府吃饭了。
张延秀终于放松了,他来到水榭旁,做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水中成群的鲤鱼,坐了一会,徐府的侍女送来了一些鱼食,有些无聊和无奈的张延秀接过鱼食,亲自撒入水中,原本平静的水面,马上变得波澜不止。
水中所养的,是象征着高贵与富贵的大红鲤鱼,群鱼游出水面,张延秀的眼中变得红光阵阵。以徐府的富贵,所有的大红鲤鱼都被养得肥大粗壮,这让张延秀有了点观赏的兴趣。因为某些原因张延秀在北京的家修得并不是很华丽,一切也只是按照普通富贵人家的规格修建的,并不是张延秀的父亲张佐没有银两,张延秀第一次进入其父亲的金库之时,就整整发现了三大箱子黄金,而且是摆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至于那些真正珍藏起来的,还不到让张延秀看看的时候。
虽然所有的鲤鱼都和肥大粗壮,但是只要一丁点的鱼食,就能让这些鲤鱼蜂拥而至,挤压着其它的鲤鱼,疯狂吞食着鱼食,张延秀很想笑,可是他又突然笑不出来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水中的一条鲤鱼。“原来我是如此的愚蠢,我是如此的可笑,竟然如同这些鱼儿一般,为了那么一丁点的鱼食,去争个头破血流。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延秀笑得很大声,笑得有点凄惨,大笑的同时,他将鱼食连同放鱼食的盘子,全都丢到进了水中。
张延秀狂笑的时候,徐府的下人都退得远远的,等张延秀不再笑了,笑累了,远远地看见张延秀又坐回了栏杆上,下人们才敢上前,点燃了香木,送上了糕点和水酒。张延秀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和水酒,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中午吃这些就够了,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要来吵我。”徐府的下人一向很有规矩,什么废话也不说,按照张延秀的吩咐离开了,但是能在徐府中做客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人物呢?!
张延秀尝了尝案上的点心,味道还不错,酒是那种淡淡地,不烈的南方酒,张延秀现在虽然感到很无聊,可是他却不想去做什么,他就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案上放着一本书,不怎么新,看样子被人翻过很多遍了,张延秀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是老子的《道德经》,上面竟然有很多徐敬业的批注,看来徐敬业经常来这里翻看这本书。
张延秀并不怎么喜欢看书,特别是儒家和道家的学说,但是张延秀现在不仅是无聊,还有好奇,更重要的是他要学习,因为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嫩了,而且现在不学,下次就连张延秀自己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想去学东西。因为张延秀翻开了《道德经》,一边看,一边吃着糕点。 锦衣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