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击掌约定
谢风眉目清朗,目光坚毅,“你若真心想报仇,回去把身子养好后,我就教你近身格斗的功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玲珑的金蝉,递到我面前,沉声道,“你能在与我正面交手时,取走金蝉,我便助你去璃国,亲手杀了璃王,如何?”
“你……教我?”我讶异地看着他。
我见过他用箭,箭术毋庸置疑,十分了得。他何时会功夫?
谢风瞧出我的疑惑,抽出腰间长剑,纵身跃起,对着院中的大树,挽了几个剑花。紧随着利剑入鞘,翻身落地,就在这一瞬间,比腰粗的大树竟从中裂开!
我看得目瞪口呆。
“大炎尚武,上至王室、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皆会些拳脚功夫。父君当年寻到我时,已命人叫我习武。”谢风轻声解释道,语气平淡,“你被掳走后,我更是下定决心要练好一身武艺,只为,只为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
短短几年时间,习得一身武艺,其中过程之艰辛难以想象,他必定受了非常人所受之苦。表面上他是风光尊贵的东宫太子,可这背后为之付出的辛酸,谁又知晓!
我的内心很是复杂,钦佩,心疼俱有之。他见我怔怔发呆,冲我扬声道:“怎么样?做你的师傅我可是够格了,你敢不敢应?”
“好!”
我不假思索地举起手,与谢风击掌约定。
谢风说的对,我为什么不可以亲手去杀璃王。假借他人之手,终不及自己亲自动手来地痛快!
谢风看着我眼中一扫方才那死灰一般的颓废,松了一口气,瞅了瞅我身上的衣裙,眉头一皱,把大氅拿过来,给我披上。
“以后不许穿成这样!”
我嘟囔着,“什么你都管……”
转身欲走的谢风听到了,微侧过脸,看着我。触到他的目光,我头皮一麻,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我刚出了这座宅院,就瞧见媚姑跪在地上,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哭花了,见我走来,忙手脚并用地爬到我面前。
“刘……刘姑娘……”
看着她发髻松乱,妆容被泪水冲洗地乱七八糟的模样,我吓了一跳。
谢风皱着眉头,拉着我的手,向后退去,“她身上有媚香,离她远一些!”
“媚香……”我不解地皱着眉头。
忽然想起我和媚姑初次见面时,她一靠近我,我就能闻到她身上奇怪的香气。那香味刺鼻却不是很难闻,只是隐约觉得心跳加速,莫名地心慌,那时她肯定就是用了媚香。
“媚姑,”我轻声开口唤她,“你我初次见面,你就对我用了媚香,是不是?”
“是,可我并无恶意的。我只是听姑娘说,你已是已婚的妇人,想试探姑娘你是否……”媚姑连忙解释道,“我用的并不是催情的媚香。”
我脸一红,追问道,“若……若你得手又会如何?”
“……会……会将姑娘献给余首领。”她嗫嚅道。
这还叫没有恶意!若当时我没留意,着了她的道,我岂不是……
这媚姑着实可恶!
媚姑觑了觑谢风的脸色,声音小了下来,“后来见姑娘你稍有迷离,随即眉眼清朗,就知姑娘床笫之事并……”
我听她竟说到那种事,脸一热,忙打断她的话,“媚姑,你带我来见的这个人,是真的能帮我杀了璃国之王,还是你只是为余通达网罗美色,骗我前来?”
“我……我没有骗姑娘,余首领确实愿意替姑娘亲自出马的。”媚姑慌乱地直摇手,“余首领虽爱美色,却是从不食言。”
“我要杀的人非比寻常,他怎会这般容易答应?”我问出心中的疑惑。
“其实我们留意姑娘很久了。”媚姑又小心地觑了觑站在我身旁的谢风一眼,她似乎很害怕谢风。
她小心谨慎地答着,“余首领初见姑娘的画像,就迷上了姑娘,曾数次在大街上跟踪姑娘。只是姑娘太过小心,首领始终没有寻得姑娘的住处,这才设计与你相识相遇,进而引你去找我。余首领说,说姑娘你很与众不同,尤其是身上的体香比所有的媚香还要迷惑人心。首领想待事后,让姑娘,让姑娘做他的……”
听她这般讲,我猛然想起来,前一段时间,我每每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我。我一直以为是谢风派来的人,堵着气不让他们跟着,千方百计地甩掉。
原来一直都是余通达。
媚姑顾忌谢风在场,期期艾艾地不敢说下去,可是听到的人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脸“噌”地一下全红了,尴尬地站着。谢风眉头皱得更紧,“今日他可有使用媚香?”
媚姑缩着脖子,小声回答,“用了……一点……催情的媚香。”
谢风面色一沉,身上肃杀之气压得媚姑身子往下趴了趴。她见谢风眼中露了杀机,双手伏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连声哭喊道,“……是,是首领主动要的,不是,不是我献上去的……”
难怪余通达的武功那么高,却没能躲过谢风的箭。一想到那人竟从一开始就存着这般心思,我又羞又恼,把脸埋入大氅里,不敢看谢风。
“草菅人命,诱拐良家女子,为虎作伥,你死罪难逃!”谢风冷冷的声音带着肃杀,残酷地宣布了她的命运。
媚姑一听,脸随即就白了,哭喊起来,“刘姑娘,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您是太子爷的人啊,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堵上她的嘴!”
谢风不耐烦地吩咐道,一把拽过我,抬步走开。
见媚姑哭得甚是可怜,露出惧意的眼眸里再无半点风情,满是对生的渴望。我嗫嚅道,“谢风,她也没有害过我……”
“你还敢给她求情!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差点就成了……”谢风气得瞪着我,“我怎么和你说的?帝都鱼龙混杂,你不明情况乱闯,迟早要吃亏的……”
他像数落孩子一般数落着我,我也不敢回话,毕竟这次我多亏了他,才得以脱险,自然乖乖地听他训斥。
他见我低着头不说话,难得一副乖巧的模样,轻叹一声,也就不再说下去。
我见他面色一松,忙紧走几步,不敢与他并肩而行。
院外已经停了一辆青灰色的马车,一身甲衣的周介正站立在一旁,见我走来,坚毅的面容上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的脸上立即挂上苦笑,“还是我周介小瞧了苏陌小姐,日后苏陌小姐要去哪里,可否明言?卑职的命都快吓没了……”
周介一直奉谢风之命,护卫着宅院的安全,我与他见面不多,只知道他很严肃,整日都是绷着一张脸,很少见他有其它的表情,更别提见他笑过。如今见他苦哈哈的模样,我都有些不适应。不管怎样,今日我偷偷跑出来,还被谢风抓个正着,一定是害苦了他。
我有些不好意思,走上前冲他行了个礼,“真是对不住了,周大哥!”
他不敢受礼,慌忙往一旁避开,“发现你不在府里,太子爷就快把我劈了,要是让他看见你对我行礼,我不得……”
“不得怎样?”谢风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介身形立时站得笔直,昂首挺胸,脸上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回主子的话,卑职失职,随主子处置!”
“哼!”谢风冷哼一声,“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你都看不住,是要受处置的。去戍守严寒之地,还是调去下面守城门,你自己选!”
我一听,心里更是内疚。
周介从一个小小的侍卫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机遇,也是实打实,一步一步立下汗马功劳换来的。
岂能因我,一切又成空。
周介倒是没有含糊,立即扬声答道:“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谢风,这件事不关周大哥的事!”我不忍地看口想替周介求情,“你若惩罚,就惩罚我好了!”
“你的那份先记着!”谢风眼风扫到我,“周介的身手在我身边一众侍卫中,虽也算数一数二,如今竟连你都看不住,他还不算无用?”
谢风不理会我,冲周介示意,“明天告诉我答复!”
“谢风!”我见他执意如此,有些气恼,“看不住我就是无用?换做是你,我也照样能逃出来!”
谢风蹙着眉,看着我,眸光越发冷淡。良久,他缓声道,“你要逃到哪里去?”
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他较真起来,见他眸光深沉,我的心头有些发怵。
我竟然有些怕他!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恼火,索性故意气他,“逃到连你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谢风黑眸一敛,伸手将我身上的大氅裹好,打横抱起我,也不管我是否摔着,往马车里一塞,随即关上车门。
“周介,把人带回去。再有差错,立即去守城门!”
“是!”
我手忙脚乱地解开裹住手脚的大氅之后,周介已经像座山一样,坐在我对面。
这下倒好,马车的车厢本就不大,他一落座,我连挪脚的空都没有。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再加上对周介又有些歉意,我也就安静地坐在一旁。
马车不一会就晃晃悠悠地行驶起来,两人静坐无言,车内一片寂静。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我犹豫了一下,开口打破沉闷,“你的主子不是出帝都了吗?”
“看到那被太子爷一箭射死的男人吗?身上穿的竟然是云锦。”周介长腿一伸,把门口堵得干干净净,一下一下擦拭着他的配剑,“太子爷此次出帝都主要就是查贡品一事,好巧不巧,竟查到这里。太子爷一早传信叫我多派些人手盯死此处,我见苏陌小姐你‘重病卧床’这才私自把府里的人手抽掉一些,过来守着。这可倒好。本来在府里养病的你,竟然出现在在此处。”
听他突然点到我的名,我不由干笑两声,掩饰尴尬。
“本来太子爷今夜刚赶到帝都外的驿站,准备休息一晚,再来个一锅端。”他说到这儿,抬眼瞅瞅我,“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将你在此处之事通报太子爷时,他的脸色有多吓人!当即在驿站换马,赶了过来!”
我怔怔想着刚才那一幕。谢风一身风尘仆仆地立在马上,疲惫的眼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这般震怒的他,很有威迫感,也很让人心疼。
我又给他添麻烦了吗?
周介看我不言语,干咳两声,舌头好似打结一般,说话突然不利索了,“苏……苏……姑娘,去年我跟随太子爷进璃国救你,一晃眼,都快有一年了。这么多时日,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很清楚,太子爷真的很在乎你,你……你与他……”
“周大哥可能看错了!”我勉强挤出笑意,“我与太子爷自小一块长大,两人之间的情义自然非同一般。如今他是东宫太子,帝君会给他挑一门好亲事。苏陌……苏陌一直敬他……如兄!”
周介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掉过头,暗骂一声,“老子还没有媳妇呢,倒操心起主子的终身大事来!”
回到陌香居,已是下半夜。
寒月靠在桌子旁,托着腮睡着了,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忙睁眼起身,“小姐,你回来了!”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你怎么还没有去睡?”
寒月走上前来给我端来水洗漱,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小姐,你去了哪里?有没有事?你今天出去那么久,我担心你有事。”
寒月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她应该是等了很久,实在累坏了,才睡着的。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心头泛上酸意。她跟着我从璃国到大炎,一路上吃了这么多的苦,始终不离不弃。我待她如姐妹,从未亏待过,她何尝不是真心待我,视我如至亲?
我上前拉着寒月的的手,坐在床边,“寒月,从明天前,我可能会顾不上女儿,你……”
“小姐,你放心,小小姐那里有我呢!”寒月怕我担心,连忙点头。
在这府里,也只有寒月和周介他们还叫我小姐,那些侍从侍女都唤我夫人。
夫人,意为“夫之人”。
只是如今,夫何在? 帝君宠妻:二嫁王妃休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