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周国的大军才来到沮洳县外八里的地方停住,比法良预计的时间要多花了一天。
主要是因为辎重队的速度拖累了。
大军列阵,周寒坐在马上,望着严阵以待的沮洳县。
沮洳,低湿之地,也有泥沼的意思,正如其名,在越靠近沮洳县的地方,地面开始变得松软起来,人走上去没有事,但辎重队的车子,因为辎重太重,不时让车轮陷入地里,而岩山军因为巨盾的原因,行走比较慢,大军又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那七千暴雨军,所以大军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许多。
“这都是很好的地啊。”周寒在马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望着沮洳县,嘴里却嘟囔着与之不相称的话。
沮洳县附近的地之所以松软,是因为土地中含水量教多,养分充足,而这,恰恰是种植粮食的上好的地,哪怕随便种养下去,都能收获不少的粮食,可周寒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看到有过多的种植痕迹,只有少量的田地,这说明那个蔡国的国君,并没有将这里开发成种粮的大县,这让他不仅感慨,如果他是蔡国的国君,肯定不这么早就对申国动手,有了几十万甘人奴隶在手,用他们开垦这些土地,绝对能获得许多的粮食,那些粮食,即便少量供给甘人奴隶们,也还能塞满整个蔡国的粮仓,多余的甚至拿到别国去卖换成各种必要的军备或是资源,哪怕因此大力发展人口也是足够的。
但不知那国君是怎么想的,居然荒废了这么多地方,此刻周寒还不知道蔡国的其它地方,是否都如同沮洳县附近这样,如果同样是这样的土地,那这个国家将是一个种植粮食的好地方,如果他手上有其它种子,甚至可以在这里四处发展了。
“青龙军、长箭军警戒,其余各军扎营休息,休息间,不可脱甲,随时准备听令战斗。”望着远处距离七里处,那聚集在沮洳县外,混乱的奴隶大军,周寒却下令休息。
周国的大军远来,又因为一直戒备,许多士兵很疲惫了,他打算明日再开战,今日先休息一日,有青龙军和长箭军共同戒备,不需要担心会被突袭。
......
沮洳县已经被额外加高了一丈的城墙上,蔡国的人,正紧张的望着忙碌扎营的周国大军。
此时虽然沮洳县有三丈高的城墙,且有两万多的奴隶军,八千的暴雨军,以及一千五百人的城卫军,从人数上来说,比周国的大军要多一倍,可所有人都对沮洳城能抵挡住周国大军,没有太大的希望。
两万多的奴隶军,在两年前的战斗中,暴露出了许多的破绽,就连蔡人自己都能想到办法对付奴隶军,就更别说蔡国的敌人了,而且这两年来,因为损失了荣耀城,甘人奴隶们都看到了希望,不时有奴隶逃跑,真到了战斗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冲向周军,就未可知了,而八千的暴雨军,人数虽多,但其中七成是新兵,只有不到两千人,是那些原来的暴雨军老兵,至于那一千五百人的沮洳县城卫军,包括他们自己,都没有相信自己有什么战斗力。
反观周国的军队,虽然人数比起蔡军这边要少一倍,但都是武装齐全,战力充沛的士兵,新兵的人数少得可怜,那气势,与城下混乱的奴隶军一比,就能非常明显的衬托出来了。
“大将军,周军扎营了,是不是让奴隶军冲击他们的军营?”遥望远处正热火朝天的扎营的周国大军,陈胜询问身边的人,陈胜是原蔡国烈火军将军陈汤来的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因为武勇过人,且对军事有自己的看法,被周杀破认为是个可造之才,将他任命为扩军后的一名暴雨军副将,因为暴雨军扩充了数倍,周杀破不想分出各种不同的兵,就任命了数名副将,由他直接指挥,一名是陈胜,一名叫朱邵,在包珉县抵挡着甘人的所谓复仇军,还有一名是原怒雷军主将贾全,周杀破让他带领三千暴雨军守卫王都。
因为陈汤来死在了与周国军队手上,所以陈胜对周国恨之入骨,此刻自然想亲自领兵驱赶奴隶军冲击周军的营地,就算不能击破周军,也能让他们损失不小。
陈胜询问的人,正是让周军上下一直警戒着的蔡国大将军周杀破。
“不,没有用的,周军距离我们太远,这个距离,以奴隶军的速度,足以让奴隶军到达周国大营时,让他们准备完毕,除了白白浪费奴隶军外,根本无法作用,看样子,他们打算休息一晚,明天再进攻,既然如此,我们也去休息吧,明天将是场苦战啊。”周杀破观察了一阵,拒绝了陈胜的出战请求,他不想白白耗费兵力,本来就不如对方了,如果再耗费本就不多的奴隶军,那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周军的步伐了,他始终记得自己的目标,就是阻挡周军,而非歼灭周军。
事实上,在两个多月前,周杀破就分析周国的主力会从沮洳县的方向攻打王都,所以他就提前来沮洳县里居住,并且隐瞒了身份,除了沮洳县的县令与县尉外,只有他的几个跟随他一同来的亲兵知道他在沮洳县中,以此迷惑周军,让周军在警惕的时候,放慢脚步,他一直用信件来调动指挥着暴雨军。
“大将军,他们晚上请让卑职去夜袭,他们远来,必定疲惫不堪,夜袭一番,即便收获不大,也可以让他们无法休息好,明日的战斗力就会大减。”在周杀破拒绝了自己驱赶奴隶军冲击周军大营的计划后,陈胜再次提出了一个想法。
只可惜,周杀破再次拒绝了他的请求:“你能想到,周军的将军一样能想得到,别把别人当傻子了,如果被他们埋伏,你想回来都难,与其靠这些小聪明,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全力杀敌呢。”说完,周杀破不再看陈胜,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
看着离开的周杀破,又看了看周军的大营方向,陈胜握紧了拳头,久久不能放开来。
此时,晚饭之后,夜幕才开始降临,周军中,罪赎军与岩山军开始替换下青龙军与长箭军,让他们可以吃饭,岩山军并排着,在大营外围起了一个圈子,将手中的巨盾,重重的砸在松软的地上,立了起来,形成一个简易的半包围围墙。
夜半三更,正是众人熟睡之时,陈胜带着一千暴雨军,悄悄的打开了沮洳县的城门,偷偷溜了出来,他打算给周国一个痛击,只要成功了,周杀破也没有办法责怪自己。
陈胜与一千暴雨军,在脚上,用绢布包裹着脚,让他们能够走路没有声音。
八里的距离,陈胜与暴雨军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他们躲避在那些大盾组成的低矮围墙下。
陈胜顺着大盾之间那些缝隙,向里面观察着周军的警戒。
诡异的是,观察了许久,陈胜居然没有看到多少警戒的周国士兵,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不安的预感,不过他从来不相信这些预感。
陈胜让手下士兵,找到一个安插得没有那么紧的盾牌,观察了一下,那块盾牌所在的位置,正是周军警戒士兵的死角,立即悄悄拔起那块盾牌,发现这些盾牌都是被简单支立起来的,并没有什么防御作用,透过这个空隙观察了一会,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空档,陈胜就让手下士兵从那个口子小心的钻进去,弓着腰,躲藏在一些树后,不断的小心的接近周军的营地帐篷。
“啊!!!”当进入了将近一半的士兵后,突然一声惨叫,传遍了周军的大营。
陈胜发现,那些周人,不知什么时候,在靠近营地的地方,挖了许多的坑洞,那些坑洞不深,但里面都插有被削得尖利的竹子,而上面则铺了许多树叶简单的掩盖住了,不仔细看,一时看不出来,惨叫声正是走在前面的一名暴雨军士兵一脚踏进一个坑洞中,脚被竹刺刺穿了发出的,在他们被那声惨叫吸引住时,又有几名走在前面的暴雨军士兵,踏进了坑洞里,被刺穿了脚惨叫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后,知道中计了,陈胜急忙大喊:“撤退,撤退。”顾不得让暴雨军士兵们继续冲击周军的营地,因为这明显是个陷阱,里面还不知埋伏了多少周军,而地上这些坑洞,很明显是周军的将军预料到他们会来夜袭,利用那些盾牌的阻挡,提前准备好的,他此时非常悔恨自己没有听从周杀破的命令。
冲进周军大营内的暴雨军士兵,又慌乱的原路朝着那个盾牌的缺口处冲去,希望能逃出去,却没有想过那些盾牌并不是城墙,他们只要拆掉,甚至撞开几个盾牌,就能有更大的缺口可以逃跑了。
“放箭。”一个声音喊道。
随即无数周国的士兵突然出现,他们手里拿着弓箭,朝着闯进周军营地的暴雨军射去。
毫无遮掩的暴雨军士兵,被无数的箭矢射中,没有来得及跑掉,就倒下了。
盾牌里边,只留下了数百被射死的暴雨军士兵,以及无数射伤的暴雨军士兵,其中也包括那些踩进坑洞里的士兵,正不断的哀嚎着。
陈胜带着仅剩的暴雨军士兵,慌不择路的跑向了沮洳县的方向,途中他回头看去,看到周军居然没有追来,才让他松了口气。
回到沮洳县时,他发现周杀破站在城门处看着他,眼神冷冷的,毫无生气,在看到陈胜及他带出去的暴雨军士兵回来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回到了县城内。
在慌乱的进入沮洳县后,一阵清点,一千暴雨军,只回来了六百多人,其中还有数十人身上中了箭,其余的都倒在了周军的大营里,就算侥幸没死,周军也会让他们死的。 成皇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