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部队以前每个人都立了遗嘱,这些年随着他被调来调去而随波逐流。
他仍记得,走进那偌大的房子里,心里是万千触动。
在这样神圣的地方,他却自言自语的立了誓,说要好好护她。
那时一笔一笔写下郑重语句时的心绪。
是平静的。
他直面死亡。
写着那些字句。
那封遗嘱里,写着步家所有的不定财产和流通财产都归属父母以及顾钰。
几封未拆封的合同文件袋里放着早已签好名盖好章的合同,还有一纸转让财产的合同,十几套房子和八千万全部转让给苏温梨。
他还是念着苏温梨的,从开始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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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酒店失控的时候,苏温梨确确实实狠敲了他的心。
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攸关,都没有过像那晚的崩溃。
是崩溃极了。
一个大老爷们,一条血气方刚的军汉子在那天晚上哭得眼泪怎么都擦不干。
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就那么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大喘着气,红着眼,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一点希望都看不见。
在这个她曾待过,她曾留下些许痕迹的地方,他全线崩盘。
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好似一下就窒息了一般,血液被她凝固住,再跳动的心脏是因为她而律动的。
重新沸腾的血液是他放不下她的证明,可现在她抽干了他的血,挖出了他的心脏,弃之如履的扔在地上,冷眼旁观着他匍匐在地上卑微地向她爬。
心脏那里跳得格外的快,可仔细一听,却又好像停了一般。
有人在抓着他的心脏,迫使他不得不心痛。
在那个黑夜里,他真的差点开枪。
冰冷的枪身直直地贴着他的脑门。
只要手指一弯,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可他还是放不下,他第一下想到的居然不是父母,而是他死后,苏温梨还会得到他的遗产,到时候,还要拿着那些财产笑他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那真的太难过了,压抑不住的悲痛一点点逃出来,良好的自制力全部崩塌。
那个时候,他是靠着对她的恨才活下来的。
他恨她的绝情,恨她对自己的任何一句言语。
恨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落魄,判定自己死刑。
好恨她呀。
不能让她得到遗产。
可是呀,最恨的,还是晚了一步,就失去了她。
时间越久,恨越淡,时光冲刷了他的恨意,露出不堪的全部深情。
“要是有下一世,换你喜欢我喜欢到疯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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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
烈士园里。
眉目如画的少女站在墓前。
风吹起她的发,吹得她的脸生疼,像是烁子用他那满是茧子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一样。
她差点就要哭出来。
旁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低沉似海:“还是放不下烁子?”
她愣了愣,笑了出来,回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嘲笑一般:“你不也来了。”
是啊。
谁放得下烁子呢?
别自欺欺人了。
明明谁都放不下。 温柔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