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雪。
下得格外的大。
苏温梨站在门后,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身影。
耳边是母亲向来温柔的声音:“苏江毅,若是你苦苦坚持的理由只是因为这个的话,那你别坚持了,我们离婚吧。”
自小,便是父亲将离婚之事挂在嘴边,逼迫母亲做各种各样的事,可如今,母亲竟开口说了:“我们离婚吧。”
苏温梨的眼酸涩,说不出的苦涩梗在嗓子里。
苏江毅一震:“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想走了?你现在想抛下我了?”
母亲低着头,轻笑出声,讽刺的意味鲜明。
母亲转身离开。
苏江毅怔愣了一会之后大声喊她:“温筱!”
母亲顿了顿,继续向前走。
苏江毅却冲出去拉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温筱……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说走就走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温筱我错了!你别走!”
母亲的肩膀颤抖着,哭音传来:“苏江毅,这招你用了十几年了,我每次都听你的不闹了,可是今天,我累了。
苏江毅,你知道吗?我累了,我玩不下去了。”
苏江毅,你知道吗?我累了,我玩不下去了。
这句话,在苏江毅的脑海中盘旋。
他的手被温筱甩开,呆滞在门口。
温筱,她对他说她累了?玩不下去了?
多么讽刺。
她不顾父母反对,下嫁于他,与父母断了关系时,她没说她累了。
她与他一起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一日一餐的穿不暖吃不饱时,她没说她累了。
她阻止不了他将苏温梨送上火坑,哭得昏迷不醒时,她没说她累了。
这些年经历的这些苦难里,她永远是低服做小的那个人,可她从来没说过累了,要离开他了。
可如今在他即将升职,生活将更富裕的时候,她说她累了,她说:“我们离婚吧。”
苏江毅的手指动了动。
仿佛还能握住那个一直在身旁,与他同甘共苦,对他不离不弃的女人一样。
苏温梨就站在门后,她推开门。
“吱呀”的声音惊动了苏江毅,苏江毅诧异的说:“温梨?”
而温梨冷漠着没有应,她的面孔生硬,说出的话无情:“放过母亲吧。”
苏江毅的身子僵了僵,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温梨就已经转身去追母亲。
苏江毅的唇向下,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
他尽力扯出一个弧度,想回去跟秦家解释,一回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秦家人。
秦夫人眯了眯眼,有些生气的意味。
而秦父的脸上也是不悦。
秦秋向来心直口快,也顾不得什么长辈晚辈,一句:“呸”脱口而出,立时就追向苏温梨。
“温梨,你等等我啊!”
秦父是个沉默寡言的。
而秦夫人是想骂苏江毅的,只是碍于小辈在,没有发作。
如今小一辈的走了,秦夫人也就不怕落了苏江毅的脸面了。
劈头盖脸的便骂了下来:“寒酸样?没眼力见?呵,我看你才是那个没眼力见又寒酸的!” 温柔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