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度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一度想要自杀。
也曾去找过心理医生,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当父母发现了他的异常时,他已经十六岁,手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疤,整个人阴晴不定。
他也听了父母的话去医院看,却在医生试图触碰他内心黑暗记忆时反抗。
他决然抗医,至此再无进过精神医院半步
他内心最深处的深渊,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还记得那天医生对着父母说:“他不相信你们,他也不相信我们,他谁也不相信,他活得很悲哀,很孤独。”
悲哀,孤独吗?
纪知奕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没有波动。
可在每个深夜里失眠,辗转反侧的时候,不停想起这句话。
“我哪里孤独了?我哪里悲哀了?我活得很好啊!我很开心啊!我一点也不悲哀一点也不孤独……真的……真的……”
他不停反驳,不停呢喃,却填不满心里的牢笼。
牢笼里住着一只猛兽,它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咬死纪知奕一般,死死瞪着纪知奕,锋利的爪子不停在牢笼上划过,发出:“嘶——嘶——”的声音。
每一次的声音,都让纪知奕觉得害怕。
这样一直到现在,他以为秦秋是他的救赎,可到底,只是他的奢望罢了。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怎么配……”
他的呼吸太剧烈,致使他胸口的伤口裂开,血液滚滚涌动。
疼痛在他的脑中炸开,连着心里的难受,捣得他只能蜷缩起来。
他喘着息,咬破了下唇,尝到血腥的铁锈味,难忍的哽咽愈重,他的嘴角溢出字句。
一字一字拼成一个人的名字。
“秦……秋…唔…秦……秋”
晚上的风更凉,像是一夜之间就从春天回到了冬天一样,刮着的寒风刺骨。
它无情穿过这世界,看过这世间万千,却不曾为任何人流一滴泪。
纵是悲苦如纪知奕,它也未曾停顿过步伐,它带来寒风阵阵,冰得纪知奕蜷缩得更紧,嘴边的字符零落,半梦半醒间,只有‘秋’字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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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天。
过了好些天,秦秋都没有再提过纪知奕一次。
好像纪知奕从未进到过她的世界一般。
仿佛她仍然是她,那个高傲的秦家大小姐。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偶尔的发呆,让苏温梨觉得她仍然在感伤。
有天苏温梨去秦秋家的时候,秦秋站在阳台上,风吹得她的衣衫翻飞。
她的青丝乱飘,手搭在栏杆上,头微微向上抬,逆风吹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要飞身离去一样。
苏温梨心头一紧,大声喊她:“秦秋!”
秦秋睁开闭上的双眼,望向苏温梨的时候,带着笑:“怎么了?”
离得太远,苏温梨看不清她的眼,甚至不怎么听的清她的声音,只能隐约感受到她的悲伤。
苏温梨不知道怎么说,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情。
她嘴笨的喊:“别……别难过了!”
秦秋像是笑了,桀骜不羁的说:“我没有难过。我秦秋此生风流,见识过的男人无数,又怎么会败在此处呢?” 温柔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