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恣睢的火山被自己冷不防地直接封印,程碧荷到了如今,还是蒙的。
她只感觉,自己的头顶,不再是愁云惨雾。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得几乎要飞起!
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陡然间跳得平稳……
脚踏实地的感觉袭来,一切都尘埃落定。
她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头顶的明空,马上便要出现了。
是啊……火山欺软怕硬,它如今,也是机关算尽遭报应,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程碧荷望了望那如同孤岛一般,已经沦落入了浩瀚无垠的湖水深处、熄灭岩浆的火山,却是再无法轻而易举地觅到匿迹不见的它了。
冰魄造成的寒霜密布,程碧荷体内的冰川并没有半点枯竭的迹象。她仅仅感觉困倦,不过失去了冰魄的弥,却是已经命不久矣了。
她知道,自己的冰魄可以减缓她的衰老速度,不过如今她与它离别,则是开始千百倍加快她的衰老。
她的遗愿……是什么呢?
漫天飞舞的成就感,让弥感觉,自己的死,也是值的。
“你知道,旭阳石是什么吗?”
她却是眼含热泪,缓缓地支起身来,望向了程碧荷。
她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却是被她身上,那忧郁的气质感染,那可爱的小动作,也收了回去。
“你可能不知道吧,这种如同灵丹妙药的旭阳石,是……我的先祖们的魂魄,化成的……”
弥却是口出惊言,将程碧荷劈得外酥里嫩。
果然,她还是猜对了一半。
对啊,世上怎么会白白多出有用的旭阳石呢?那是解毒圣品啊。
弥的先祖无数,她如今眼眸发红,也是感动、惋惜的。
她用了手背缓缓笼罩自己的嘴,倔强地不让泪水如同断线珍珠一般滑落,但是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会忍住呢?那一堆的旭阳石,可是她祖宗十八代的魂魄。
那是死去的魂魄,凝固的最后绝唱。
那是逝去的哀情,凝滞的悲惋缠绵。
那是最纯净的石,也是包治百病的良药。
但是,上一次月清用它来缓解灰气的时候,是那么的随意。
程碧荷心中悔恨,她甚至不愿意将这些旭阳石,带走。
弥已经默许了她的一切行为,但是她还是不忍心将如此多的旭阳石用掉,若是当做纪念……可以。
弥的先祖们化为的旭阳石,弥这个唯一的后代,将它们保存。
而之所以他们可以化成这些洁白无瑕的旭阳石,也是因为他们长年累月在火山口那儿镇压火山,逐渐锤炼出的冰肌玉骨。
这些旭阳石代表了他们对于奉献的诚挚,当然也是悲惨的一切。
“我……我是因为冰魄,才活到现在的。”
弥却是知道,自己会成为大千世界上,最后的一枚旭阳石,也是最幸运的一块旭阳石。
她遇见了程碧荷,让令她撑死了活下去的执念达成,自己命悬一线。
“前辈……我的仙鼎……”
程碧荷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弥已经含笑,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让我静静。”
她这一天,是她的忌日了。
那小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如今全无危险的荒芜上,秋风萧瑟,却是让关闭了机关的它,安静地静默着。
“终究……我也是去了。”
弥的叹息,让程碧荷全身一抖。
她茫然四顾,却是没有再望见弥的身影。
她已经消失了,无迹可寻。
她居然已经化为乌有?
程碧荷望了望四周,却是不见得了弥,那清秀优雅的身影。
她不屈,她如今却是真真的,真真的逝去了。
她心知肚明,她知道,弥已经化为了一块旭阳石,去了。
“啪嗒--”
她的眼前,刚刚出现了云雾缭绕,却是在下一刻,销声匿迹。
程碧荷在闭眼默哀,她在下一刻目睹了白雾后,却是发觉它们,逐渐整合在了一起。
而一枚晶莹剔透的旭阳石……已经流光溢彩着落到了地上,宛如同化蝶飞去。
飘飘悠悠的,没有半点羁绊,弥却是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旭阳石,果然名副其实。
程碧荷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咬住了嘴唇,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无法忘记,刚才弥安静等待解脱时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吟哦作诗一首,但是最后却是如鲠在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只觉得胸闷气短,连带着那天上人间的云霓,也黑压压得如同世界末日,如同在为弥的死去而惋惜不已。
她哭了,却也是无声流泪着,凄凉的云霓在缭绕,一晌贪欢,却是让弥,消散于天地之间。
“唔……我怎么进去了?”
程碧荷手头上没有擦眼泪的纸巾,她用了袖子抹了一把,还是心中没来由地惆怅。
看来,火山被镇压,导致她无法进入大阵的罪魁祸首,就是它。 若无殇,碧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