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绵绵密密的雨丝,已经斜织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盖脸地将自己围住。
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几乎于赤尾川的这一片地域,全部被雨线构成的丝帘所围绕。
“滋滋滋……”
那是饥渴难耐的沙粒,吮吸雨水的声音。
月清的身上,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一片片的水渍,是雨滴。
他的眼前,也履履地被那些磨人的雨丝所击打,让他一片的烦躁,不由自主地叹气。
他不愿意离去,在这儿待了一夜,他没有走,也没有补充能量。
但是,他的心,则是越发的空灵了,好似被饥饿而被迫进化出了强大的意志力。
好似纯洁无瑕的白水晶,理智告诉月清,他必须要用全力。
他努力,他自然也在雨中淋雨,在刷新自己的记忆。
他的发被一根根银针的针尖刺中,一时间酸酸甜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
不可理喻!
他的眼眸处,则是被几滴歪门邪道的水珠扑上,因为短暂的刺痛,让他不不得不进入了大阵。
没想到,他第一个看见的,是程碧荷手工制作的伞。
小伞,但是看上去却是极为温馨,是冰蓝色的,正中月清的下怀。
他的心情,也难免变得好些了。
但是,如今那陈立在了岁月灰烬里的一把伞……因为久远,因为程碧荷的从来没有展示……让他一时间,还以为是少女买来的伞。
不过,它的身上,残留了少女的冰魄气息,立体而逼真,所以让月清的唇角,再度扯平了。
他的眼前,那把伞……是多么的无可奈何,它上面,专属于程碧荷的魂魄气息,是她将这把伞炼就后,打上去的烙印。
也是证明了她为伞的创作者的事情。
“唔……”
落英缤纷的,是月清那惆怅的思绪。
岁月无声,大阵中的那
冰蓝色的伞,无孔不入的透彻寒意,则是让月清的心,缓缓地稳定了下来。
他得要活下去,程碧荷的生死还没有决定……但是,如今的自己,则是被淋得狼狈。
他的发,一绺一绺地披散,而束发冠,也不知何时脱散开去,不见了。
他的身上,虽然衣着光鲜的白袍,但是那深深浅浅的透明水渍、水斑,则是在扰乱少年那惊世骇俗的美。
他冷,他的发,在不停地滴落冰水向着他的颈部,一片片好似鬼魅,阴森森的水珠,让他的哆嗦、牙齿打战的声音,更加的清晰。
他珍视地,将自己眼前的小伞,拿了过来。
他一时间,居然闷不吭声地与小伞相对无言……
这是残留了少女余温和余力的伞,也是她用了心力的伞,自然是对于她和自己来说,都很珍贵的东西。
唏嘘。
月清没有流泪,但是他的心,则是在渗血。
天意?
他身上的水,让月清一阵难受。
他在地上直愣愣地待了一会儿,却是很快地,宛如同醍醐灌顶,“呀”了一声,捎带了小伞,顺顺当当地重新落入了赤尾川那极为矛盾的自然环境里。
暴风骤雨。
那已经昏天黑地下起的瓢泼大雨,在倾倒,也在发泄着什么,他的心开始缓缓地不安,密集的战栗感,充斥了他的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碧荷有难?
惴惴不安着,月清将那小小的伞打开,撑起了自己的一片天,当然,也非程碧荷莫属。
他恬恬地打坐着,思美人的心,一直连绵不绝着。
而另一边,少女则是在一片混沌中,求生存。
程碧荷落入了深眠。
她这才明白,“狗急跳墙”的意思。
她也是不知不觉地睡去,而梦境,则是漫无目的延展到了天边的、暗无天日的甬道。
光怪陆离,她仿佛在与生命竞渡,她以搜肠刮肚的气力抗衡那不稳定的混乱,眼前是一片淋漓尽致的昏黄,甚至多了一丝黑青。
眼前昏昏然,她的困意依旧。
程碧荷的意识好似陷落在了那漫无边际的甬道里,她在焦虑不安,她在摩拳擦掌,但是她的奔跑……则是无济于事。
她在梦境里,不知不觉就汗流浃背。
她被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下,这是困兽之斗,这是苟延残喘的悲壮。
而她身上的疼痛,还有伤……则是在不停地牵扯出来,揪揪着,不清不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疼。
她则是在奔袭,眼前的曙光,还是半间不界地,毫无捉摸的可能性。
她的眼前,还是枯燥得几乎乏味的黑,一片片晦涩的光亮,自然也保持了自己本身的私密性。
她越来越急迫,她开始捶胸顿足,她的何去何从,她也不会定夺……
“咦?”
则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侵袭了程碧荷的神经中枢,在下一刻以光速传遍了自己的全身。
那是……她的腰肢被勒紧,上面的伤口还在渗血,无可奈何着,她只得睁开了眼眸。 若无殇,碧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