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城,碧疆大陆最繁华的一座城池。
它悬浮于碧云之上,极目远眺,广阔的大地一览无余。
钟鸣鼎食、华盖青鸾水龙吟。
就在这惊人的繁华之下,有一座城,叫作云下城。
饱经沧桑、屹立不倒青石板。
这,就是碧疆大陆上人们津津乐道的鲜明对比。
碧疆,人界也。
深秋的一天,风轻云淡,有凤来仪的时刻,从来没有过。
但是--
云下城的一径河中,用破布包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女婴。
一径河,则是如梦似幻、吐雾幽芬缱绻妩媚生,秋水仙素潆洄小径似织锦。
一年四季无枯水,成为了云下城的“风景名胜”,蓬荜生辉虽不是,轻舞飞扬却有时。
是非曲直移步换景觑--
是一粉雕玉琢的弃婴,
她的双眼还未睁开,白嫩的小手向天空挥舞。
她的容颜自然不会长开,肉乎乎的,初见端倪的,也是那巧笑倩兮弱柳扶风之姿。
一双白晳的手,从河边捞起了她。
毫不迟疑,干干脆脆,何时了却这牵挂,须臾之间姽婳。
从此,这个女婴的命运,被改写了。
自然而然,理应则是那红尘滚滚美玉无瑕。
善哉善哉,嫣然倩倩轮回百转千回展奇葩。
匆匆,惆怅,当时只道是寻常。
水声依稀,唏嘘间,化蝶飞的鸳鸯戏水,不知情的白无垢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华丽,绚烂,刹那芳华只因情。
若不相欠,怎会相见?
还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还十年生死两茫茫,夜来幽梦忽还乡。
“程武……瞧瞧,我捡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个女声……如今,并不高亢地响起。
她的声音中,夹杂了春三月的淡淡微甜。
她似乎没有悲伤,逆流成河的,也是充斥的喜悦。
“哦?莲儿,这是个挺粉嫩的小家伙。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再度的摸索声音。
夹杂了邈远天边,柔软、不动声色的无数积雨云。
“哦?是玉佩,上面写下了碧荷二字。夫君,你说……”
和煦的男声继续。
如今的一径河畔,则是已经静谧到了不可方物的境地。
这是缘分。
“对啊,莲儿……这个无主弃婴与我们有缘,玉佩提示,和你的名字也如出一辙。莲,不就是荷嘛。”
袅袅婷婷,曲曲弯弯……
不就是那情为何物,弦断有谁听。
“嗯。那么,你是要收养她咯?好夫君!”
轻轻的接吻声音,夹杂了由衷的喜悦,发自内心的昭示。
“莲儿……你也是先天的,我怎么能怪你。”
轻柔,则是夹杂了让少妇娇羞的存在。
“对了……你如今偷闲归来,还有多久走?我还是觉得,你从军提心吊胆,卿卿舍不得你。”
“卿卿……”
托付终身最鸳鸯,
情投意合浮光。
喁喁细语,自在悠闲。
小桥流水,潆洄百转。
“轰隆隆……”
倏忽间,则是那一片片的乌云迁徙。
淡淡的金丝已经镶嵌在了那一片片沉沉浮浮、穿插自如的乌云前……一时间,柔和的云朵积蓄了千万水汽,已经变得迷迷糊糊,沉甸甸。
一片天成了大自然挥毫泼墨的境界,寻寻觅觅,那硕大无朋的画轴,包罗万象。
画中仙。
豆大的雨点,已经滚滚而来。
隐隐约约,传递交织,罕见的雷阵雨猝不及防,是秋日雅趣中,不和谐的一根弦。
乌云密布?这种天气,完完全全不适合散步。
这已经是深秋时节,雨水稀少。
“夫君……是不是要因为我们领养如此弃婴,这是天谴……不管怎样,我要了她。”
滚滚长江东逝水。
可怜无数山。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不,她不是孽子,也不是罪。即使是,我也不会相信;即使是,我会帮她扛住一切!”
“夫君……你当真?这个弃婴,其实……嗯--”
少妇轻轻咬住唇,与那伟岸的男子比肩而立,她亭亭玉立,她的玉臂,已经一只挽住了眼前的如意郎君,一只,甜蜜的情已经发酵在雨里。
挎着眼前,那个承载了弃婴轻微重量的竹筐。
它的底部依稀可见水痕。
哗啦啦,劈波斩浪的影,倏然连成片,星星点点,淡淡的无数个圆,溅在一径河上,缱绻一河浮生一梦。
“卿卿……”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戴上。”
他们不是农民,但是却是随身携带了箬笠。
“这……算了,我给她。”
她--
那个弃婴,命苦?似乎。
那个已经可以奶声奶气地哭叫的弃婴,如今吮着小手指,白生生的一团肉,看上去粉雕玉琢,已经是颇有喜感。
“她?也对,就是你一头如瀑青丝……”
“没什么了,孩子淋雨,你知道的。”
箬笠。
悄然离去的日头。
秋日秋夜,暮阳不见。
“冷吗?”
“不冷啊,我觉得,这个弃婴,她太安静了点儿,是不是饿了。”
冷意直入少妇心畔。
曲曲折折,婉转。
“给我,我们一起提。”
是那浓情蜜意,但是如今的男子魁梧奇伟,他的墨发恣肆,顺流而下地披肩。
神仙眷侣,双宿双栖。
看得出来,他们身上,则是悠然见南山的气质,积淀了一片纯净的湖。
她没有抗拒,轻轻地将自己满头的雨水,以衣袂拭去。
“给--喏,别憋死她。”
她的眉宇间是那恬淡的际遇,她将眼前的小竹筐珍视,轻轻地和男子执手相看泪眼,却是有凤来仪泪唏嘘!
竟无语凝噎。
眼前的雨渐骤,罄竹难书的是那雨点的悲戚。
雷声滚滚,恰似红尘!
“是吗?我怎么觉得,内心很乱。你呢?”
少妇声音煎熬,仿若已经咀嚼许久,继续吐出时,则是那凝滞、干涩的。
“卿卿,不会吧?”
他已提篮,和少妇一起。
他的五官外貌棱角分明,夹杂了日晒雨淋的黝黑色,淡淡,粗犷双手,纵横交错无数辛酸痕迹。
他莞尔一笑以示安慰。
她淡淡忧伤寂寥如风。
她很轻,柔若无骨之姿。
他很稳,淡泊名利之心。
“轰隆隆……”
“夫君……不好,我眼皮跳了--”
“是吗?我听见了房屋垮塌声音。”
“是不是……”
少妇轻轻揪住男子衣袂,声音中夹杂了耐人寻味的凄切珍视。
“不可能啊……要不,我们回去。”
远处,暮色彷徨,铅灰的天空,雨霖铃动,鱼鳞云消。
斑驳陆离,墙体因为年久失修而攀附无数青藤、苔藓,掩映于杂草丛生之中。
已过了收割时节,芳草萋萋。
没膝蒿草一时间,被碎瓦、断壁颓垣压垮处处。
水流急促,舔舐、侵袭无穷无尽的生命希冀。
涡流湍急。
天空明暗交替,阴晴不定,已是六神无主,花落。
人残。
人间不值得? 若无殇,碧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