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兮古兮,民其不易,上临遽变不测之天灾,下面夙夜兵燹之人祸,然执事者犹殆,若有臣弑君,党交嚚,近相烝,贼诋谮者类不绝也,况当民哉?夫今也者,非曩昔所能齿,更不相及耳。今之民无冻馁之忧,远征赋之患,少非命之死,多中寿之安,是国富隆祚之期,有逾盛唐之时也。
噫,然虽其此,正适《谦》之变《豫》也,《谦》曰:“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夫谦谦君子,以国之草创,谙固无易,遂谦躬外学,以自竞强,是以星才辈出,声扬乎国外者也;《豫》曰:“冥豫,成有谕,无咎。”冥豫者,昏冥纵乐之谓也,除唯省改,无以免咎。
谚曰:“安逸生懒汉,逆境出英雄。”今之吾侪少年,未体冻馁之苦,不识矛戈之寒,生乎太平之寰,此虽幸亦其无禄矣。诚所谓:“海边岩石坚,不怕浪来颠。”今之少年,娇心志差,若之枯槁朽木,风摧遂折,雨浸即萎,日曝则裂,冥冥迷迷不知何所往,是居而待死之象也!反观我中国之耄耋学者,孜孜不倦以终日,焕无老态,犹保壮年之精气也,而吾侪少年身具凋朽死老之气,何哉?是余所谓“未体冻馁之苦,不识矛戈之寒”者也。
可卒若设身亲至冻馁之苦,矛戈之寒,又吾所不愿也,然则何以唤志发精耶?余以为,唯读书可达之耳。此其谓高品嘉尚,蕴精藏神之书,非俗娱杂乐之书也,尤以贤人智者之书为要。读书之时,务渊思反复,察其瑰意箴语,《诗》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之谓也,而后能感其神气,芟己之怠,终获天通顺慧之至也。
然余又知读书之难矣,吾侪少年多疑读书之有无用者也,盖读一书无如食一饭,不觉实腹饱肚之感,故以读书为可有也无。呜呼!人之所谓灵长,以其智进罔极,善习效学,下具建国造业之宏能,上有夺天辟地之伟力也;而为兽者,浑浑沌沌,灵眸未开,循本袭性,享生纵逸乃无所顾也。是以书载千年上下之人智,如不读书,则人之无前厎止,昧灵泯智,宁返兽之类也夫?
尽此不知余所云臧否得何?末引谚一则曰:“镜不擦不明,脑不用不灵。”故吾侪之中国少年,若不籍此良时以求自进,真待悔之老大者晚矣! 写意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