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平西王世子的大军已经在三里外安营扎寨,似乎没有再次进攻的迹象。”
夜海英听着兵士的汇报,眉头紧锁了起来,赵子臣到底要做什么,凭着那恐怖的投石机和虎师的气势,完全可以继续进攻的。
“我们的损失如何?”夜海英担忧的问道。
“死伤三万余人,士气极度低迷。”兵士脸色难看的回道。
“那虎师的损失呢?”夜海英又追问道。
“据估计大约不超过二百人。”兵士说完之后,脸上布满了迷茫与惭愧。
玄武军坚守天殇关百余年,何曾有过这般耻辱的战绩。
“怎么会这样?”夜海英浑身一震,自古以来,攻城的战力一般要比守城的战力多消耗五倍,才有取胜的可能,可如今这对比,说是耻辱中的耻辱,也不为过。
“主要是那投石机太恐怖了,兵士们现在登上关头,都心有余悸,这样下去,我们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夜海英苦笑着,看向玄启大皇宫的方向,说道:“国君荒唐啊,百万大军深入西州腹地,只留下千把侍卫留在玄帝都,大军难返,玄帝都会彻底沦陷的。”
“千把人也比没有支援好,国君若能驰援,也算有心了。”兵士说道。
“国君侍卫支援玄武军?”夜海英露出不屑。
“将军,其实还有一计可行,或能鼓舞士气。”兵士有些犹豫的说道。
“什么计?”夜海英好奇的问道。
“国君御驾亲征!”
话音刚落,夜海英却满脸愤怒,猛的一脚将这名兵士踢在地上,咆哮道:“你是被赵子臣的虎师吓傻了么?那些投石机的威力你没看到么?国君来了,我们还要分出兵力保他周全!还怎么打?亏你想的出来!”
“我错了,将军!”兵士立刻忐忑的跪在地上。
“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杀出关去,跟他们拼了!”只见那兵士突然杀气腾腾的说道,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的情况,确实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听到这话,夜海英一愣,守城都如此惨重,还要正面作战,不过夜海英还是轻声说道:“是要杀出去。”
“请将军下令吧!咱们突袭过去,或能出其不意,有所斩获!”那名兵士说道。
夜海英一抬手,阻止了他的话,一脸无奈的说道:“其实本将不想这样,但天殇关如今已经失去了屏障的意义,一是那恐怖的投石机,二就是士气,若是死守天殇关,估计明天就会被赵子臣的大军攻破,此时他们刚刚大胜,或许会骄傲轻敌,唯有率先发动突袭,如果能毁掉那些投石机,我军士气定然大增,这样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将军所言极是,我愿为先锋!”兵士严肃地说道。
夜海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吩咐道:“今夜你随我领兵三千前去劫营,其他人继续死守天殇关,绝不能出关一步!”
“是!”
兵士接令后,前去准备,夜海英又看向了玄启大皇宫的方向,低喃的说道:“天君,我能做就这么多了,若夜袭不成的话,恐怕您创下的基业就再也没机会延续下去了。”
守关之战下来,玄武军早已如惊弓之鸟,士气丧尽,若是夜袭还失败了,那兵士们就会彻底失去信心,天殇关必将被一举攻破。
深夜已至,月明星稀,只见天殇关厚重的大门轰然开启,夜海英手持夜海天殇枪,带着三千兵士急速的冲了出来,向着赵子臣的虎师军营方向快马赶去。
虎师军营位于平原之上,四周虽有山脉,但距离较远,很难设下埋伏,当夜海英带着大军悄悄赶来之后,顿时眉头微皱,一勒战马,有些怀疑的说道:“传闻裴元是西州谋主,他怎么会允许在这样的地方扎营?”
“估计是觉着我们被投石机给吓到了,将军,不要管了,快冲进去,毁掉那些投石机再说。”白天提议的那名兵士望着在前方帐篷林立的军营当中,摆放的二十架投石机,面带激动,眼中露出了复仇的光芒。
夜海英虽然有些担忧,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搏一把也是死路一条,于是点点头,高声说道:“众将士,随我杀进去,玄武军的名誉、成败,全都在此一举了!”
“杀!”听到这话,三千兵士向着军营,如怒涛般汹涌的杀了过去,气势十分惊人。
然而当玄武军的兵士们距离军营大约三百步的时候,突然从军营的各个角落内冲出来上千名手持弓箭的虎师兵士,在韩逊的指挥下,立刻布阵完毕。
“给我射!”只听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死神的号令。
“嗖!嗖!嗖!嗖!”
一排排密集如雨的羽箭射了出去,顿时前排狂飙疾进的骑兵立刻人仰马翻,哀嚎声骤然响起。
“不好,中埋伏了,快走!”夜海英一惊过后,挺枪打掉几根羽箭,连忙喊道。
“杀!”这时,虎师军营里火光大亮,照如白昼,无数兵士冲了出来。
“撤!快撤!”
夜海英调转马头刚准备撤退的时候,一道巨声,响彻夜空,他惊讶望去时,只见一位身着锦袍,面戴诡异面具的人冲了过来,仿佛那来自地狱的修罗,散发出碾压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惊涛拍岸,幽蓝色玄气带着无尽的煞气,漫卷开来,瞬间冲入了玄武军中,开始了疯狂的屠杀。
“那是……”夜海英定睛看去,只觉这人的装束好生诡异,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天道会武中如黑马般脱颖而出,引得玄帝都里议论纷纷的剑心么,“听闻他是桃源山一脉,怎么也到了平西王世子的麾下呢?”
思虑之际,几名虎师兵士杀到,夜海英长枪急速舞动,每一招过后都有人倒下,正在指挥虎师的韩逊看到后,眼中精光一闪,手持着长刀,凶神恶煞的策马杀了过去,企图斩杀这位名震五州的车骑大将军。
但是很可惜,他完全选错了对象,就算夜袭失败,那夜海英的境界实力也在那里摆着。
只见夜海英眼神冰冷,如那黑暗中战神一般,仅仅是流光一闪过后,一把沾满鲜血的夜海天殇枪已经从韩逊的喉咙处直接穿了过去,甚至没有耽误哪怕一分一毫的时间,韩逊都还没来的及震惊,就已经摔到马下,两眼一黑,毙命当场。
夜海英收回长枪后,立刻向着那剑心冲去,连看都没有多看韩逊的尸身一眼,似乎他只是杀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
“以前我从未想过会和夜将军交手,我还清楚的记得初次见你时,我连与你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真是造化弄人。”只见剑心一个加速过后,立刻接近了夜海英,手中十魔剑黑影重重,瞬间就刺出了几十下,夜海英没想到剑心会有这等实力,想当初他与萨正君交手,也从未如此狼狈过,就在他仓皇还击之下,剑影虚虚实实,还是洞穿了他的胳膊,夜海英吃痛,翻身落马,摔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夜海英捂着肩头伤口,一脸震惊的问道。
“我们白天才刚刚见过。”赵子臣取下面具,露出真容,淡淡的说道。
夜海英这才明白,剑心就是赵子臣,赵子臣便是剑心!
“夜将军,我小时候父王就对我说起过你,我一直对你十分敬重,今日刀兵相见,实属迫不得已,我知道夜将军对我恨之入骨,定是因为那些投石机的缘故,但我可对天发誓告诉你,我从未下令用投石机攻关,而且我和裴元知道投石机威力太大,还曾竭力制止,我的话句句属实。”
赵子臣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并不能令夜海英消去半点怒气,就算他说的话不假,可三万玄武军丧命于那场战斗的事更真。
夜海英冷哼一声,说道:“成王败寇,我夜海英第一次做出夜袭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也属迫不得已,只是没想到,竟然还失败了,你也不用劝我归降,承天君之命,吾终生不会背叛,你杀了我便是,不过在我死之前,还要用我这所剩无几的老脸,求平西王世子一件事。”
“你说吧。”
“请平西王世子善待玄帝都的百姓,若今后世子坐拥五州,也请善待天下所有的百姓,夜海英无能,有负天君所托,自当以死谢罪!”说罢,他放下夜海天殇枪,抽出腰间佩剑就向脖子上抹去。
这时,赵子臣眼疾手快,一道幽蓝剑气射出,恰到好处的将他手中佩剑打落在地。
“卫信昏庸,听信卫子钦谗言,打压忠良,滥杀无辜,非夜将军之过,你又何必自裁?我赵子臣虽不如天君仁厚有德,但也明白民心之重,我本无意于天下,但杀父之仇若是不报,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夜海英渐渐地冷静下来,说道:“平西王赵栋的薨逝我有所耳闻,所谓犯上作乱一说,乃前任大司马卫子钦所言,无论真假,你也该找他去报仇,现下卫子钦早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你这般大张旗鼓的杀入玄帝都作甚?”
“我当然知道卫子钦跑了,不过我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个,夜将军,请过目。”
夜海英接过赵子臣拿出的信笺看了一遍,然后又有些难以置信的仔细观察了一下信上的字迹,确实是卫信亲笔,这封信正是卫信和卫子钦密谋杀害赵栋的证据,铁证如山,毋庸置疑!
“我明白了,看来我是老了,从前我只觉着国君年少轻狂,纵有千般错,也不过是身边人的蛊惑而已,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罢了,谢谢你,平西王世子,让我在死之前能明白这一切,既然你不准我自裁,那就请你来动手吧,我夜海英能死在你手下,也不算是屈辱了。”
其时,虎师和玄武军的交战早已因为这二人的对话停了下来,所有兵士都围在他们旁边,静静地看着。当赵子臣看到夜海英摆出一副引颈待戮的样子,忽然,他单膝跪在其面前,说道:“夜将军威名赫赫,万人敬仰,在这五州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天殇关能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关,不是因为门厚墙高,而是因为有你夜大将军把守,你守护的是玄帝都的万民,更是五州的心脏,今日我斗胆恳请夜将军与我平西王府并肩作战,拨乱反正,匡扶天下!”
见到赵子臣下跪,所有虎师的兵士们也立刻跪了一地,齐呼:“恳请夜将军与我平西王府并肩作战,拨乱反正,匡扶天下!”
夜海英被赵子臣的所为,感动的老泪纵横,如遇明君般的俯身跪拜,说道:“末将夜海英携玄武军,从今往后愿听从平西王世子调遣,无论水深火热,必将万死不辞!”
这时,一直在营帐里看热闹的秦满金对身旁的裴元,敬佩的说道:“军师,你真是用兵如神,计谋超群,不但料到了夜海英将夜袭大营,还告诉了世子如何收服夜海英,真是一举两得啊!佩服!佩服!” 天道玄兵纪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