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背部、腿——林壮壮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疼。这群流氓下手很重,每一下拳脚都铆足了劲儿,林壮壮像案板上的面团,被擀面杖无情碾压。
正当他被揍得视线都开始模糊的时候,颈后黑色图案的位置突然涌出一阵炙热的感觉,犹如春泉破冰,向四肢百骸奔涌而去,身上的剧痛竟然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一只果蝇正好从眼前飞过,速度就像电影的慢动作镜头一样缓慢,他发现自己能看清果蝇翅膀的每一下扇动。
“站起来,还手。”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林壮壮脑海中响起。
他记得这个声音——那天晚上,出现在玉佩背后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怎么回事?”眼前的状况让林壮壮有些摸不着头脑,身上挨打的地方不仅不痛了,而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或者说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他捏了一下拳头,惊觉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充盈着力量感,仿佛随手就能击碎一块石子。
“我上次说了,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喂,你发什么呆,喜欢挨打是吗?”
林壮壮猛地回过神来,只见阿荣一脚踢向他的脑袋,像推土机一样,但这一脚看起来慢极了,宛如驾校学员小心翼翼地压着离合缓慢前行。
林壮壮盯着阿荣脚上酒红色的马丁靴,思索了一下,将脖子往左轻轻移动,轻松躲过这一脚。
阿荣心头一惊,方才林壮壮抱头趴在地上,像沙包一样老实挨打,没想到现在突然开始躲了,不禁有些惊奇。
他跆拳道练了三年,自认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看清自己的弹腿,更不用说反应过来进行躲闪了。
然而林壮壮刷一声偏过头去,竟完全躲过了自己这一脚,而且速度快得像察觉到有人靠近开始乱窜起来的蟑螂。
他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莫非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之前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手?”想到这里,他不禁认真了起来,下盘一沉,摆好进攻的架势。
“砰”,阿荣左脸忽然一疼,整个人被击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不知何时,林壮壮站了起来,在阿荣脸上来了一拳。
“好快!”阿荣被这一拳打得瞠目结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拳头就已经挥到了他的脸上。
随后,林壮壮三拳两脚将其余的人打倒,转身朝巷口的方向奔去,他现在只想快些脱身,并不想跟眼前这些流氓纠缠下去,更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阿荣站起身来,堵住了巷口。
“不得不承认,你的表现令我大吃一惊,你的身手很快,快得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学生,甚至可以比得上UFC顶级的选手。”阿荣开口说道,他在脑海里回溯着刚才战斗的场景,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林壮壮拳脚的轨迹,“明明有这么强的身手,却一直在忍让,最后出手却只是为了逃走,寒碜!”
“你的废话多得像漫画书里的反派。”林壮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知道吗,你越是忍气吞声,别人就越得寸进尺,越是欺负你,想离开这里吗,堂堂正正地打倒我吧,从我身上跨过去。”阿荣突然冲着林壮壮大喊。
话音刚落,林壮壮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阿荣喉头一甜,仿佛自己被一根铁锤砸中。
“你上当了,我是故意引诱你来打我的。”阿荣突然伸手将林壮壮死死钳住,“我知道你很能躲,但只要将你抱住,你就躲不开任何攻击了。”
林壮壮心里着实吃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于是便挣扎起来,想要挣脱阿荣的怀抱,但阿荣精通擒拿卸力之道,将他关节扣住,任他怎么挣扎,也无从发力。
“小子,空有身手是没用的,打架,最重要的是脑子。”阿荣得意地说道,袖子里滑出一把弹簧刀,握在手中,朝林壮壮背上刺了下去。
眼看刀子就要刺穿林壮壮背部的肌肤,千钧一发之际,林壮壮一抬头,用脑袋砸在阿荣的下巴上,这一头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将阿荣的下巴撞得脱了臼,一颗门牙从嘴里飞出。
阿荣被撞得头都懵了,手上一软,刀子没能刺下去,仅仅割伤了林壮壮的皮肤。林壮壮趁他疏忽之际,一把将他推开,从巷口处跑了出去。
“我竟然大意了。”阿荣心里自责道,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托着下巴,望着林壮壮一路跑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凶狠的光。
从巷子里跑出后,林壮壮挤进人群里,死命往前跑,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急速减弱,更要命的是,一股莫可抵御的困倦像海浪涌上沙滩一样不断冲刷着大脑,眼皮也随之重得如同铅块。
“不行,我要赶紧回家里去,不对,我受伤了,应该去医院……”林壮壮用牙咬着舌尖,企图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全身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软软地倒在大街上,不省人事。
在混沌的意识中,他回溯起了自己的往事。
林壮壮,十六岁,出生在临东市,家住在进步街附近的公寓楼,家境普通,父母都是职员,没有可供挥霍的钱也过得不算拮据,相貌平平,从来没被人表过白也不期待会有女生喜欢自己。
上初中时,他被分配到临东市进取中学,这所学校教学水平虽然差劲,但是里面的混混无论数量还是顽劣程度都在全市稳居第一,源源不断地为社会输出优质的黑帮分子。
初一那年,有一个同班的男生因为不肯把甜筒给混混头子舔一口,结果出校门后给人打断了手。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林壮壮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说话圆滑,不会轻易去招惹和得罪别人,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弥补的心态,他在没有威胁的人面前说话会变得十分放肆。
这种性格让他在获得力量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报复阿荣一行人,而是想方设法逃走。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周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林壮壮在这片白茫中不断地狂奔着,身后突然伸出无数双漆黑的手,拉住他的胳膊、腿,让他动弹不得。
“你不想与深渊搏斗,但深渊始终会找上门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壮壮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这情形,和那天晚上他在拓叔那里昏迷过去后再醒来时一模一样。
“见了鬼。”林壮壮喃喃自语。他全身累极了,力气就像被人用抽水机抽走了一般,只想懒懒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在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后,林壮壮扯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上身的衣服不见了,青紫色的淤痕遍布全身,虽然没什么感觉,但用手按压下去还是会感到钻心的疼痛。
他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摸了一下背部的肌肤,却惊讶地发现被弹簧刀割破的地方变得光滑平整,刀伤已经完全痊愈了。
“不用看了,我已经用治疗术帮你把刀伤恢复过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到耳边。
林壮壮连忙转过头,只见一个金发女子坐在床边,微笑地注视着他。
这个女子正是那天在墨绿色玉佩背后出现的人。
“你脱我衣服,臭不要脸。”林壮壮一把抽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光着的上身,一脸委屈地说道。
金发女子的微笑逐渐凝固。
“大哥,不脱衣服,治疗的时候,伤口就会和一副黏在一起你知道吗?”金发女子一脸无奈。
“原来如此,我原谅你了,那你为什么不连这些瘀伤一块治疗了呢?”林壮壮说道。
“因为我法力不够……”金发女子说道,“喂,这些重要吗?你难道不应该先问我是谁,为什么我会有神奇的力量吗?”
“好吧,你谁?”林壮壮问道。
女子莞尔一笑,说道,“我是菩萨,见众生疾苦,特来打救你脱离苦海。”
“你哄小孩?你这菩萨还染了头金发,有点潮。”林壮壮不以为然,说道,“对了,我脖子背后这块图案是不是你给弄上的。”
“不错。”女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逗你玩了,我叫温妮,很高兴认识你。”
“我不高兴。”
温妮的笑容再次凝固,随后抄起枕头将林壮壮狂扁了一顿。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温妮说道。
“能。”林壮壮变乖了,“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是个混血儿,在英国长大,我妈说我爸是中国人,但我从来没见过他。”温妮说道。她虽是英国人,但此时中文却讲得十分流利。
“你不讲家乡话吗?”林壮壮说道。
“讲家乡话你听得懂吗?”温妮笑道。
“说的也是。”林壮壮嘀咕道,英语是他最讨厌的科目之一。
“我的身份是一名魔法师,这个世界是有魔法存在的,当然你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温妮说道。
“现在勉强能接受了,我是个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林壮壮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吗?”温妮说道。
“因为爱情。”林壮壮调侃道。
温妮忍不下去了,又抄起枕头胖揍了林壮壮一顿,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一个涵养很好的淑女,就算买冰激凌时被人插队也不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今天居然连续失态了两次。 当代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