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太阳穴被石块猛力击中,眼前一黑,哀嚎一声便彻底昏迷。当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被横驮在马背上,一阵幽香传来,让他灵识一震,分辨出这香味正是红灵儿身上的香味,眼睛打开一条缝隙,正看到一双秀足就离自己鼻头不远。
他倒是没有生出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知道了自己正被驮着快速前行,那马奔跑飞快,一颠一颠的,让他很不舒服,可再不舒服也比被拖在地上摩擦要强的太多,索性忍住不动,继续保持住姿势。恰好这时,感到一道冷峻的目光从脑后射来,李楚连忙闭上眼缝,假装仍在昏迷。
刚刚那一下击中太阳穴着实不轻,让李楚现在脑袋里还有些浑噩。太阳穴乃人体要穴,一旦受到重创非死即伤。这也就是他依照那山缝里岩壁上的内功图谱参练数年,此时经脉穴道练就的异常强壮,要是换了普通人,那一下必定当场死亡,即便是一些武林高手被人击中太阳穴就算不死也绝对会昏迷数日。
可李楚不但没死,而且很快的便从昏迷中醒过来,足见他内力已有小成,已经达到各处经脉穴道可以自行积聚不少的真气,时刻形成一种自我防御,更是在受到攻击后体内真气自动运转去冲击受阻穴脉。这种内功即便放在江湖各个名门大派也绝对是上乘的功法,等闲之辈不能触及的境界。可却被李楚稀里糊涂的打下了厚实的根基。
李楚闭上眼睛,随着马背一颠一颠的,这种感觉很新鲜,要知道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骑马,虽然姿势不太正规,但好歹是在马背上,就这个小插曲,也让李楚有些小得意。
“不对,我不能有这种心态,这马也是抢来的,我绝对不能够被享乐腐蚀了意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意志动摇,连忙警告自己。
“哎,想不到我居然晕了,再坚持一会不就胜利了吗!”
“这个女魔头真是手段狠毒,我真是倒了大霉,怎么就甩不掉这个大魔头了呢。”
“哼,就算甩不掉你,我李楚也绝不妥协,就算你再折磨我,再囚禁我,我也发誓与你划清界限!”
李楚回忆起刚刚的对抗很是无奈,再次升起挫败感的同时也心有不甘,心中暗暗加劲鞭策自己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装昏倒是装了大半个时辰,天竟已微微亮起,一缕初阳之气吹送在林牧之间。
李楚可能是昏迷中经脉自动运转调息,此时精神大好,又攒足了与恶势力对抗的精力。
“刚刚那种对抗形式太过激烈,受伤的总是我,我要变换打法,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我就不信邪恶能够战胜正义,胜利永远属于正义者,江湖,我要刮起一阵正义之风!”
就在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大力卷住身体,凌空飞起,惊得李楚在空中睁开眼睛,正看到自己人在半空,远离马背,飞向了一颗大树干。
轰!
随着纷纷落下的树叶,李楚撞上了树干,擦着树皮滑落到了树下。被这么大力一撞,一口气岔乱,刚要轻咳一声,忽然看见一双红色秀足,跳进自己视线,马上想到此刻的自己正在昏迷,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昏死。
李楚自以为应变迅速,可在红灵儿眼里,看得清楚一双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滚滚转动,一看就知道这昏迷装的实在是拙劣。红灵儿二话不说,一脚踢在李楚小腹,说道:“你再装死我就把你吊在这树上,晒上三天三夜!还不赶快给我爬起来!”
虽然红灵儿口中说的凶恶,可心里也相当吃惊,想不到李楚居然这么快就醒了,还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再次对她皮糙肉厚的程度感到惊叹,“这小子是啃铁树皮长大的吗,怎么这么折磨他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身上一点伤都没受!”
见李楚还没反应,红灵儿一声冷哼,一只脚又加力踹下。
“哼!”眼见一脚马上又踹到自己,李楚知道自己的伎俩又被识破,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跳起,避开那一下狠踹,坐立在树下反哼回去。
红灵儿看他那一副憨态反而觉得好笑,可任然板着脸,一副怒容,没好气的说道:“醒了还要装死,真是个缩头乌龟!”
李楚被她说的也有些害臊,但表面上却不甘示弱,脑袋往侧面一甩,又一声冷哼坚决回应过去。
红灵儿也不跟他计较,从身后掏出两只鸽子,扔到李楚怀里。
李楚一愣,立刻识破对方意图:“哼,休想用食物讨好我,我李楚才不吃这一套!”
红灵儿被气的直笑,越看李楚越像个傻蛋,冷笑道:“想吃自己去抓,你刚才在河里不是又吃又喝很过瘾吗?想必你一定不饿,那些泥沙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红灵儿俏脸一扬,反将嘲讽,像是又掀起了一波口水战,不过很明显红灵儿再次占据上风,压制的李楚只能又一声冷哼。
“哼什么哼!本姑娘饿了,快去把鸽子给我烤了,在给马割点好的草料!”
李楚本来想说“想吃自己烤啊”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冷哼,想了一想,还是拿起了鸽子走向一旁。
红灵儿看着李楚乖乖的升起篝火,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在心头扬洒,不久前与他生的那些邪气也都被这清凉的晨风吹的烟消云散。
李楚不是个小人,所以鸽子烤的香飘四溢,并没有做手脚报复,那些粗鄙的下三滥他还不屑于去做。但一番往生咒碎碎念叨个不停,不知道会不会改变鸽子的味道。
“小鸽子小鸽子,你要记住这辈子你是被这个女魔头吃的,这辈子也是你倒霉,下辈子一定不要再投胎当鸽子了,记得今后见到红色衣服的女人就跑远一点!”
鸽子烤好交给红灵儿食用,她哪里能吃下两只烧鸽,撕下几块烤肉便吃饱了,剩下的鸽子肉故意拿在手里掂量,可惜的说道:“多好的烤鸽肉啊,可惜有些人说了绝不吃我给的东西,真是浪费了!”
说着看了看李楚,故意抬手一扬,余下的鸽肉被抛入了远处的草丛。然后跃上树梢打坐休息,她骑马干了一夜的路,也有些疲倦,眼看里亳州城已经不远,打算先休息一会,白日里在赶往城内。
李楚有志气,从包袱里摸出一些饼渣,本来是完整的,可是这一路坎坷,剩的几张饼早就被碰撞的粉碎,此时被李楚收拢在一起,就着远处草丛里飘来烧鸽香味,一口一口生吞干咽。
这一幕被树上的红灵儿偷偷瞥眼瞧见,嘴角暗笑。
李楚做下了与红灵儿斗争到底的准备,也不打算逃了,吃完饼渣,来到树下盘膝打坐,他头上被砸出了不少淤青红肿,真气运行疗伤,激发血肉活力,好让恢复的加快一些。
日上三竿,红灵儿在树上抻了一个懒腰,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洒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天然的点缀,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
红灵儿低头看见树下的李楚还在靠着树盘膝而坐,似老道入定,一跺脚,大量叶片纷纷落下,许多都落在了李楚的身上。
“喂,臭小子,谁让你在这儿睡大觉,快给本姑娘把马牵来,不然给你好看!”
李楚冷哼一声,起身抖落身上的树叶,转身去牵马。现在冷哼成了他常规的反抗武器。
“我要隐忍,总有一天我会翻身的!”
红灵儿当然听不见他的心里话,即使听见也只把他当个笑话,现在捉弄折磨李楚已然变成了她的乐趣,只要是看到李楚不自在她就感到开心。
此地就在亳州城郊,距离也只有二十几里路,红灵儿当然不会让李楚舒舒服服的走完这段路程,当然更不会再让他享受被驮在马上的待遇,而是驭马小跑,李楚不得不在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就这么向着亳州城靠近。
越靠近亳州城,路上的行人越多,大都步行向城内赶集,向着红灵儿这样骑着马的并不多见,偶然碰到几个不是衣着华贵的大户子弟,就是一些有些身份地位的江湖人士,大都呼啸而过,不像她二人不紧不慢的前进。
骑马而行本就引人注目,更何况红灵儿还牵着一个跟在马后小跑的李楚,粗长的铁链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四散反射光线,想不被别人看到都不可能。尤其二人都身穿红衣,就像是大喜的日子新浪逃婚却被新娘捉拿归来,让路人不得不遐想。
红灵儿早就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场,对路人看来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像是炫耀似的在马上昂头挺胸,转盼流光,故意放慢速度让路人尽情遐想。
李楚的感受可就截然不同了,他第一次来到繁华的大城市,眼看就要入城,周围人越来越多,本来是一次难忘的人生经历,可偏偏搞成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从前如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旅程第一站居然是被人用铁链栓着像牲口一样被牵着入城,即使他心性淡然,可一种羞辱感还是席卷心头,恨不得将脸面埋进马尾巴里,真是没脸见人。
“我知道了,你就是要羞辱我,要我低头求饶,我偏不!我要让你看看,我决不屈服!”
李楚在路人的关注下,此刻化屈辱为斗志,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现眼。
“在斗争的道路上不能怕丢脸!”
“你就算十倍百倍的屈辱我,我也决不低头,越是屈辱我,就越让我在屈辱中发光发亮!”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在你的血腥的江湖里,永远有一个人是你无法征服的,那就是我李楚!”
李楚越想越激愤,似是在逆境斗争中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他要坚持走下去,决不放弃!
“哼!”
李楚昂头一声冷哼,弹开了尊严侮辱,撇下了人情羞耻,哼出了反红斗争的冲锋号! 剑落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