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之象。李昞看着手中的婴孩，内心又多了一份希望，整个人看起来也似乎年轻了几分。

　　李澄默默的站在不远处，盯着父亲笑呵呵的表情发呆。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日渐苍老，两鬓斑白，再无往日风采。只有这个弟弟的出生，似乎才让父亲又恢复了当初的神韵。

　　“阿澄，你快看看你弟弟多可爱。”

　　李昞笑嘻嘻的招手。李澄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愣愣的看着父亲怀中的婴儿。“是啊，难怪爹整天笑的那么开心，弟弟还真是招人喜爱。”

　　“喜欢的话，可以摸摸看，是不是柔软滑溜。”

　　李澄轻轻拨开襁褓仔细瞧了瞧。“好娇嫩的小脸蛋，我都不舍得碰他。”

　　“看样子你也挺喜欢渊儿的，要不要抱抱看？”

　　“渊儿？他叫李渊？”

　　“对，怎么样，这个名字特别吧？”

　　李昞一脸柔和的笑容，似乎也感染到李澄。压抑沉默了这么些年，心烦渐渐解开。“好名字。我真的可以抱抱吗？”

　　“当然可以，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会不能抱呢？”

　　李澄小心翼翼的接过父亲手中的婴儿，心下一片柔软。“抱着他，好温暖啊。越看越可爱。”

　　“阿澄，好多年没有看到你这样笑过了。爹记得你以前挺喜欢笑的，笑起来单纯青涩，也挺招人喜欢的。”

　　李澄抬起头，看着父亲怜惜又伤痛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难过。“儿子这些年也长大了，总不能一直懵懵懂懂，不知人间愁苦吧。”

　　“对，我的澄儿长大了，懂得为爹分担忧愁了。不过今天看你这久违的笑容，爹还是很开心，仿佛又回到你年少的时候。”

　　“爹，现在有了弟弟，天天看着他笑，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李昞苦笑一声，右手轻轻搭在长子肩膀上，心中一片酸涩。“这些年爹总是在想，如果当年你娶了伽罗，伽蓝嫁给了杨坚。结局会不会好很多，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不如意？”

　　“爹，伽罗嫁给杨大哥，是她最好的归宿，儿子早已释怀。至于爹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说，其实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和伽蓝关系到现在这一步，爹也有很大责任。我知道你们都没有错，是我没处理好。阿澄，这么多年，爹一直希望你能娶妻生子，不用再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李澄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父亲再替自己操心，低头闭上眼睛，狠心做出了决定。“儿子明白爹的心意，我会注意的。”

　　“你想通了就好，既然你同意了，爹替你好好张罗张罗。到时候生个大胖孙子给爹抱，知道吗？”

　　“爹，你这儿子还没抱够呢，就想着孙子了。”

　　“年纪也不小了，还害羞什么。再说了，儿子是儿子，孙子是孙子，哪能一样呢？”

　　父子俩正开着玩笑，背后突然一声尖叫。“渊儿！”

　　李昞看着一脸惊慌的伽蓝，心里诧异不已。“伽蓝，你怎么这么激动？”

　　李澄轻轻将手中的婴儿交还父亲怀中，淡漠的接话道：“夫人可能不喜欢儿子亲近弟弟吧。”

　　伽蓝见孩子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回到屋子里没见到渊儿，心里发慌，一时紧张这才忍不住惊呼一声。”

　　“哦，是这样啊。伽蓝尽管放心，我看天气好，带渊儿四处出来溜达。阿澄正好也挺喜欢看到弟弟可爱的样子，就让他抱了一会。”

　　见夫君也在为自己圆场，伽蓝也不再忧虑，趁机转换了话题。“阿澄如果有合适的姑娘，也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说不定就好事成双了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刚才阿澄也答应了试试看。”

　　原本只是随口一提，如今听到李澄答应了娶妻生子，伽蓝心中隐隐又有些不安。“是吗？那太好了。”

　　李澄悄悄看了一眼伽蓝，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低头行礼道：“父亲，儿子还有事，先行告退。”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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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主街上的一家酒楼，生意长盛不衰。帝位几经更替，酒楼却越做越红火。文人雅士，闲散公子最爱在这酒楼上以酒会友，顺便也可以打听到不少消息。

　　“听说清乐坊的当红头牌秦落落已经被宇文至给收在外面做小妾了？”

　　“她们这样的女人，过了三十岁还能有人要就不错了。这秦落落也算命好，能得宇文家的公子青眼相待。虽然不能娶进门，做私房小妾也挺不错，还不用受家里大的欺负。”

　　“话说，这秦落落还真是绝色。就这个年纪了，依然青春靓丽，论风姿犹胜当年。”

　　“你胆不小，宇文至的女人也敢偷偷尝腥。”

　　“你瞎扯什么，我只是偶然看到她在窗户边凝神伤逝的时候，无意中瞥了那么一眼。只可惜，以后这清乐坊就没有这位美人的身影了。”

　　“别丧气，听说那秦落落依然还在清乐坊，只是不接客而已。宇文至答应这位姑娘，让她留在清乐坊教习后来的姐妹。”

　　“没想到这位花花公子，用情如此之深啊。难怪这样的绝色女子肯跟着他。”

　　“听说，新晋的两位当红头牌姑娘，都是这位秦落落姑娘调教出来的。有机会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不一定能进小姐闺房，大饱眼福也是不错的。哎，那么多女人在花痴谁呀？”

　　“你说哪些女的？”

　　“就那，下面好些女的盯着那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上次我还看到这些女人谈论一个什么杨三郎，说的眉飞色舞的。”

　　“原来说的是他呀，杨家三公子杨瓒。最近这位杨公子频频受到陛下赏识，多夸张了几句。再加上他人长得不错，就有一群脑子不清的女人追捧了。”

　　“杨瓒此前不过是个右中侍上士，娶个公主就变成正五命的御伯中大夫了。如果没有他老子杨忠。在大周这种武人掌权的国度，杨瓒还真没什么可吹的。一个握笔杆子传话的，哪会被拿刀拿枪的人尊敬。”

　　“就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老爹，现在大街小巷都在把他作为谈资，连陛下的妹妹都下嫁给他了。”

　　“又不是陛下的女儿，一个不怎么亲的妹妹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受看重，杨瓒还不是一个没有多大实权的文臣。还不如他那个备受冷落的大哥，人家好歹在军中有些威望，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暗中和他交好。”

　　“说的也对，这年头陛下看重那都是假的，不过是拉拢他老爹的障眼法。倒是这种有些本事，也有些声望的将领更容易掌握权力。难怪太师非要打压这个杨世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好像记得以前，这杨世子也挺受京城贵妇追捧的，那时候的场面可比现在大多了。没想到这几年时间他就销声匿迹了。”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整个京城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大名的。就因为名声太盛，被人抹黑足足骂了大半年，直到后来太师和先帝让他入宫为官才洗清了流言。”

　　“这位杨公子如今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杨家也今非昔比了。想起来还真是令人唏嘘呀。”

　　“这秦落落姑娘貌似之前也和这位杨世子有些瓜葛，看来杨家这几年还真的是日渐衰落，连青楼女子都易主了。”

　　“杨柱国都已经花甲之年了，也不知还有几年奔头。杨世子锋芒露的太早，已经被死死踩在脚下。太师这是掐住了杨家的命脉啊，杨家不势力衰落才怪。”

　　“要是杨家几兄弟齐心协力，助他们的大哥突破困局，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否则兄弟之间生出隙墙，恐怕难以为继。”

　　“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还指望着雪中送炭。当局者迷，都以为自己天纵英才，能够扭转乾坤。殊不知旁观者清，局外人才知道谁才是有能力有机会，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看得再清，也只能一声叹息，默默送给这位杨世子了。” 天命之子之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