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灵兽微微偏了偏头,对于玄悟的话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鲜血?
巨兽的面部肌肉轻轻抖动几下,眼角下的皮肤有一种干皱的麻痒之感。赤炎灵兽忽然想明白的对方之意,脸上的表情由迷惑继而转变为震惊!它难以置信的向后退了退,目露凶光,沉声否定道:“不!不可能!我身上皆是三昧真火,血亦是炙热烈焰所化,只凭你这样的修为,身体怎能承受!”
玄悟不必再担心被此处的火焰炙烤,本是得意至极。但看见赤炎灵兽露出这般惊讶的表情,心中也颇为怀疑。他拧紧眉头,只觉这巨兽的耳朵真是不灵光,都说了是因为血的缘故,却偏偏不愿相信。玄悟面色一沉,扬着下颌,不屑道:“说你脑子迟钝,看来还真是如此。即便是我修为不及,但就是能消化了你的炙热之血且毫发无伤!虽说你在此处数百年,已然与这融为一体,自恃有三昧真火护体,便不把我放在眼中!”玄悟斜睨了巨兽一眼,放下指着自己的手臂,轻笑道:“三界之内能人义士众多,你久居在炎界,目光短浅也是寻常。”
赤炎灵兽阴狠的眼中显出些许犹疑,虽然对方完全不知情,只以为是机缘巧合才由此造化。但它却明白,自己本就是那炼丹炉中所化,正因为是炉中炼化的妖物邪祟众多,且都是难以压制之辈,才生出了它这样一只四不像的巨兽,造就了这副难以控制的爆裂性子。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与成为神兽的机会失之交臂,没有做成地藏王的坐骑,反而被贬倒了这里成了个怪物。就是以为这样,所以它的血才不是任何人都能沾染。脚下被岩石所掩盖的就是三昧真火,加之自己在这生活,所以这里所散发出来的热度也并非寻常之人便可忍受。即便是能呆了一时,也会被炙烤致死。而这个人却能在这里与自己周旋许久都不曾受影响,还机缘巧合的一口吞了自己的血。
赤炎灵兽猛然想起,许就是在自己将对方压制在脚下之时,感眼下皮肤痛痒,留下了一滴血,误入了这人的口中。
它无比懊恼的来回踩踏,好似是一匹受惊的骏马,不安且躁动。如今这人还茫然不知,这一口血,会带来多大的助益。巨兽狠狠的盯着玄悟,露出森寒的利齿,咬牙道:“我的血并非等闲之辈便可消融,你到底是何人,怎会如此轻易的就能逃过被炙烤之劫!”
玄悟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心中却道哪里是逃过,分明是自己挨过来的。那种被烈火焚身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若是知道这巨兽的血会有这样的功效……
若是早知道,或许一早就想方设法割开巨兽的脖子,将它的血喝个痛快。左右都是要受一遭罪,还不如多喝几口,不能吃亏!
玄悟靠在石壁上,不徐不疾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不知是被人陷害还是犯下大罪的无名小卒。误打误撞到了你的地盘,险些成了你的盘中餐。”玄悟停了停,笑道:“但是我曾说过,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断然不能就命丧在这里。即便是要踏过黑煞河,穿透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奋力一搏,出了这里,问个明白!”玄悟说罢,身上便隐隐散发出光晕。他此刻首要之事,便是先将这巨兽击倒,盘问出同往黑煞河的去路。
那光芒乍现的一瞬,赤炎灵兽猛地睁大了眼睛。它惊讶的看着对方,却未想过这人原来当真不是普通之人。赤炎灵兽曾经也差点就跟随了菩萨,对这样的光芒再熟悉不过。但是这个人若真是如自己所想,那么身份不然不同寻常,又怎会被投入到这无尽的深渊之中。赤炎灵兽瞪着玄悟,做出防备之态,同时低声吼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只是一个无名之人。能融化我的鲜血,定然是要有仙气护体。”巨兽圆睁怒目,厉声吼道:“说!你为何会有如此高强的仙气护体!到底是被贬的尊者,还是历劫的菩萨!”赤炎灵兽此刻心中亦是骇然,无论对方是任何一种,如今已然是不容小觑。他喝了自己的血,未损伤身体还增大了法力,若是殊死相斗,对自己的血产生了兴趣,那么岂不是要将自己吃入腹中!
玄悟被这巨兽说的脑中快速的思索,原是难以解释的疑问忽然明了。他原本就是凝聚在山间的灵气,常年吸收日月精华,山间精粹。而后是金蝉子经过之时呼出一口仙气,方才成就了自己能幻成人身。也就是因着这口仙气,他才可以自由的出入天界而不曾被其他人察觉。难怪当初在初遇敖烈之时,金蝉子曾对南海龙王说他是天界的仙家,原来就是由于仙气融进自身。不然那熬钦并非孤陋寡闻之人,怎会不识得自己的真身。而后在蟠桃会上,眼见着二郎神为难卷帘,他偷偷去解围,也未曾被其发觉。不然仅凭借原有的灵气,哪有资格可以入得天界!
只是他不懂,金蝉子既然给了他这样的身份,为何又会放任自己被丢进这无尽的深渊!最后的那个画面,定格在金蝉子复杂的神色之上。他竟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奋力的挣扎,却无动于衷。所以玄悟誓死也要从这出去,要当面问问金蝉子,究竟自己犯下了何种滔天罪行,要这般的处置。那些残留在脑海中的纷乱场景,是否真的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罪孽!
玄悟面色渐渐冷淡下来,如今他没有了与这巨兽争辩的心思。他只想尽快离开,片刻不得耽搁。玄悟放下双臂,抬手幻出长棍。此时他的法力非比寻常,所划出的武器亦是缠着如烈焰般的光芒。他现下位置高于赤炎灵兽,更是有了俯瞰睥睨之感。玄悟语气轻慢,字字清晰道:“是神是佛都不关紧要,我既然能上得了天庭,就必然能入得了地府!你守在此处,与我并无交集。只要你告诉我如何能到达黑煞河,我便不再与你为难。两厢无事,各自平安!”玄悟说的平淡,却夹杂着压迫之感。
赤炎灵兽见对方神色淡然,已经没有了初见之时的心浮气躁力不从心之态。但它是这里的守卫,又怎能轻易就放他离开。赤炎灵兽心中计较,纵然是吃了自己的鲜血,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它从鼻腔中喷出了几口热气,缓缓心神,盯着玄悟来回踱了几步,低声狠厉道:“炎界归我把守,那么就必然要将我击败方可离去。你不是要知道黑煞河如何能去?那么就尽管放手一搏,看是否能如你所愿!”巨兽扯出一个森冷的笑意,幽幽道:“看你,是否有命,能走得掉!” 吾生传之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