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近在眼前的恢弘殿宇不消片刻便会尽毁他手,这千万年来不曾动摇过的圣地,高耸入云金瓦琉璃,隐没在云中。
七彩霞光夺人目,雕梁画柱尽奢华。
可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却让玄悟觉得如此碍眼,一想到要回去这天界甚为尊崇的建筑,心中便不禁涌现出狂喜之意!连同那冰霜一般的面通都展露笑意。
玉帝啊玉帝,你立时就会看见这个让天界头痛的妖邪!你好好的看上一看,这个祸乱了天界,比那孔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是如何的踏平了你的凌霄殿,杀绝了你的忠心臣,荡平了你的千万军!!!这历尽数万年不动的殿宇,顷刻间便会被夷为平地,从此消弭无形!!!
玄悟手中的定海神针负在身后,金甲夺目火睛灼灼。脚下踏着云雾,急速的向前掠去。
诸神将个个伏地,上还有些清明的想挣扎起身,抬头看上一眼,登时面露惊骇!
高耸的南天门已然被方才那一击回去了大半,面目全非。不时还有虽是掉落下来,不知是砸在了何人的身上,还是直接坠落凡尘。
而在此时,正欲上前的玄悟忽然觉得身形一顿,急速前行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拦了下来。腰间一紧,让玄悟低头看去。原是一根明晃晃的绳索缠在了腰上,使得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眼见着凌霄殿就在眼前,却还有人不自量力阻拦自己。心中那股恼怒之意猛然增长,惹得他心情烦躁,登时回头顺着那绳索的来处看向那破坏了他兴致之人!
太白金星身上的道袍已然没了之前的不染纤尘,那一番激战过后亦是显得狼狈不堪。或许他从来都未曾出现过这种姿态,失了原来的仙风道骨,泰然自若。甚至连道袍的衣摆处还撕裂了数道口子,脸上沾了灰尘,却唯有,目光中那狠厉之气不见分毫!
他手指掐诀,另一手拽进拂尘。原来这缠绕在玄悟身上的就是太白金星手中拂尘所化,看见玄悟飞身离去,情急之下方才由此一招。他看上去似是在强撑,严峻的神色却不减半分的威严。
“凌霄重地,岂容妖邪玷污!”太白金星语气冰冷,低声的呵斥。虽然没有了之前沉稳的底蕴,却还是威仪犹在。
玄悟看见对方握着拂尘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面容上不禁露出了一抹鄙夷轻蔑的笑容。想这人如此的不自量力,他简直连一句话都欠奉上。昔日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即便是做出卑微屈膝之态亦是无人理会。此刻他战败了神将天兵,傲视天界榻上九霄,早已不再是那个心有牵挂瞻前顾后的无名之辈。之前种种造就了今日的玄悟,没有回头之路,唯有前行不能停止!
“诸神将!若尚还有一口气的便听我指令!!”太白金星语气狠厉,冰冷的犹如千年寒冰。他此时气息不稳力道不济,却还是稳着语气,展现着冷硬之态。他已然将所有压制的情绪尽数的发泄出来,与这妖邪做着最后的博弈。
“南天门被破,是吾等守护不利。纵然是身死亦是难辞其咎!”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吾等身为天界臣子,应终于玉帝与天界共存亡!如此方不失吾等肩负的使命,无愧神位之名!现,眼前之人杀我降世,无视天界礼法,妄想闯入凌霄殿中冒犯玉帝,其罪当诛!”太白金星语气坚硬如铁,字字铿锵。“老朽知诸位神将已然拼尽了全力,此刻不宜再战。然,既吾等做了这天界的身子,神格便早已与这天庭相融。一荣俱荣一殒具殒,且吾等职责,便是捍卫天庭礼法戒律,不容任何人践踏侵犯!今日吾等只需知晓,纵然是砌尸成墙,亦不能让妖邪踏入凌霄殿半步!否则吾等在此面见玉帝之时,脚下踏着被玷污过的大殿,试问又有何颜面在存于天界!!!”太白金星一口气说完,似是缓了缓气息,压制着喉间的不适,沉声道:“还未战死,尚有斗志者,便一同与我,共同擒魔!!”
玄悟眉梢微挑,嗤笑一声。“太白金星这番慷慨陈词着实激昂!句句深思字字入骨!”他看着面前纵然是要竭力镇定却仍旧难掩惊惧神色的老者,缓慢道:“只是,你有所觉悟,便自己送死便是。何苦要搬出长篇大论,言到的君臣之法,让这些人陪着你,白白的送死呢?”
太白金星不知是气急还是力竭,整个身体都出现了极为轻微的颤栗。虽然是在尽力的克制,但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又怎能逃脱玄悟的火睛!太白金星心中霎时间涌现出了一抹凄凉,看着面前一脸傲慢神色睥睨之人,与当日跪于佛前的玄悟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为了金蝉子肯下跪相求,字字恳切想保下金蝉子一命。但是碍于当时亲眼看见了孔雀毁去了天引水的那份怒意,在场所有的神将包括自己,都未曾听近那些话语。
那时的玄悟是何等的无助卑微,对于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唯一能奢求的便是佛祖能网开一面,撤了法咒想办法将孔雀从金蝉子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可是最后,天引水被毁,金蝉子亦未能保住。唯独留下了那个失了心智的人,疯癫痴狂,出手伤了孔雀明王!
太白金星岂会不知,今日的天魔,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了这里。对于一个已然失去了所有至信至亲的人来说,是人是魔,是身是佛,有有何区别。就算是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没有一个可以归去的地方,终究是空空荡荡,难以安心。
玄悟伸手慢慢的握住了缠在腰间的绳索,与对面的太白金星对视。手中力道慢慢的收紧,似乎像是在游戏一般。由于两股力道相互较量,致使绳索被绷成了一根笔直的直线。
太白金星看着对方脸上出现了戏谑的神情,与自己对抗的力道逐渐增大。而对方亦是没有完全的使出力量,只是一点一点的拉扯,似乎是在试探他到底能坚持到何时。
玄悟见对方的神色慢慢的展现出力不从心之态,心中甚是愉悦。他眉眼弯弯,却是笑的甚是寒冷。嘴唇轻启,说的却皆是刺骨的语句。“太白,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屈膝于地,何等的低微。你高高在上口中振振有词,对于面前的无名小辈,哪里肯听进一句?!即便是我历尽苦难,只为擒拿孔雀,终归是站在天界一边。但是你等身为天界的臣子,又哪里会将这样一个出身无名之人看在眼里。当然我所说的话对于你而言,都是些不顾大局的荒唐之举!”玄悟手中的力道又增大了些,看见对方的手随着自己的拉扯移动的一些,更是将所有的力气都用上,根本无暇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扫视了一眼,语气凉凉道:“太白啊,那个无名的小辈,已然遁入了魔道,不会在意手上是否沾染鲜血。天上地下,若不容我,那么我只有换了这天地,方才对得起,这天魔杀戮之名!” 吾生传之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