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对玄悟道:“既然你心怀天下,以擒拿魔物为己任,那么老朽就授你法术。”说完,他在对方眼中看见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继而又道:“虽说要授法,但是你并非老朽门徒,所能传授你的也甚是局限。这里有三十六般变化为保命之术,七十二般变化为遁逃之术……”
“请师尊赐我致胜之术!”玄悟神色坚毅,语气亦是斩钉截铁。他要将孔雀擒拿,就是想相遇之时不会再被对方掣肘,待到那时,玄悟希望能站在巅峰俯瞰的是自己,而非他人!玄悟对着老者拱手,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坚持道:“玄悟请求师尊,授进攻之术。他日若遇妖魔,只想一击制胜不给其任何反抗的机会!”那种无力反击之感,他不想再一次尝试。
老者微阖的双目缓慢的抬起,闪过一丝黯然。交握在身前的双手轻微的一动,而后又恢复如初。他停顿片刻,后缓声道:“天下之大,须知一山更有一山高。出奇制胜之术,谁都想纳入己用。但即便是再高深的法术,总有被敌手牵制的一天。这三界隐匿的高人,如星辰无数。攻击之法纵然厉害,但却也是存在着耗尽自身精元的危险。”老者看着玄悟,语气像是在质问,道:“这些,你可都明白?!”
玄悟听罢,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是要去将孔雀擒拿,却要说一些完全与之不相干的事情。三界居住着诸多仙家佛尊,岂能是他会轻易遇到的?他只是一道由灵气幻化成人身的小角色,即便是再如何的桀骜难驯,也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居住在天界的人,与他简直相隔着太过遥远,远到,他从未想过会有与其相较的一天。但是老者的话,定然不会是随意说说便罢,玄悟虽然不知其意会,却也一字一字记在心中。想必老者是在点醒自己,待到法力尽数提升只想要达到目的之时,往往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损耗。玄悟还记得当日金蝉子运用了那种消损自身的法术,心中已经了然。他对着老者恭谦的颔首,缓声道:“师尊之言,玄悟定然铭记于心!纵然是有一日,要舍弃自身,运用逆天之术,也要将敌手销毁,不给其任何反攻的机会!”
却不知此言一出,本是神色平和的凤五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飞溅出来的热茶将那白皙的皮肤烫的发红。但是他好似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般,只是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身边的老者。直急的站在一边的心宝和坤灵急的恨不得上前查看,却被主人的眼神扫过,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老者神色倒是淡然许多,感受到了那股满含担忧的视线,也未曾表现出何种变化。他对着玄悟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授你攻击之法。”停顿片刻,而后道:“老朽此处,有三种功法。”伸出一指,“修行三十载,吸收天地山林精华,习遍所有心决,洗尽心中所有干扰邪念,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老者停了停,见对方神色透出隐隐不愿,淡然一笑,伸出第二指,道:“其二,山中休息三月余,入林间清池吸收灵气精髓,日日吐纳祛除身心中残存浑浊,精华身心。斩恶念,断执着,收敛心神。”说罢,又观察玄悟的神色,对方已然显现出些许的不耐,下颌绷紧成了一条刚毅的弧度,表现的不甚满意。老者未曾恼怒,笑着将手放下,慢悠悠的捋捋须髯,思付片刻,心中叹然,应该早就知晓的结果,却还是想要尽力一试,最后也只是徒劳罢了。老者收敛神情,瞬间严肃了几分。他看向玄悟,慢声道:“其三,便是只消三日,法力大成修为增长,即便是在天地间,能奈何你的也是屈指可数。你身体中无限的潜力将会被激发出来,上天入地,碧落黄泉都不能阻挡你的去路。手掌颠覆乾坤之力,动荡浩劫之术,心意随动,玄黄无阻!”
玄悟神色一动,感觉体内的血液都在叫嚣奔涌。他就是要得到这样的法术,要将这危害世间的妖魔尽数荡平扫净,还三界一个祥和安宁。他神色激动,不盛欣喜的抱拳拱手,想要立时应下,却在张口的一瞬间,被老者抬手制止。
老者止住了玄悟的话语,手掌落下,神色严肃道:“此法虽然强大,却难以驾驭。这世间太过繁杂,若是没有一颗澄明的心神,难保不会被其所扰。你虽然只是一道灵气,受天地之气滋养,日月光滑洗涤,却是在不适宜的时候得到了人身。虽然你的秉性刚直,竭力要保持那种纯净灵气,却未曾得到过渡化和引教。心中污浊不去,执念若牵制了内心,便会滋生心魔。若是精神完全被心魔所扰,便会立时遁入魔道,届时没了那纯灵之气所护,你便不再是今日的玄悟,而是以一己私欲为主的邪恶之徒。或许,相较这只魔物来说,恐有过之而无不及!”老者轻叹一声,语气透出些许寒凉,沉声道:“届时这些法力,便会成为你祸乱世间的利器,众生的性命在你眼中变为无物,血海尸山,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取乐之法。三界中,区区神将,已经不能再动摇你分毫!但若是有一日能有人将你擒拿,定然会受尽天界所有刑罚之苦,或许所遭受的境遇,会比这魔物,有过之而无不及!灰飞烟灭元神尽毁,世间之上,再无于尔……”老者眼神冷了几分,凛然道:“这些,你可都愿意承受!”
玄悟怔愣片刻,甚是不解的看着老者。那些话虽然犀利,所说的结果也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但是玄悟始终不愿相信自己会有一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逆天灭神之事。一直以来,他都是跟随着金蝉子,那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氛围,好似是能感染到他一般,即便是心中被乱事烦扰,只要是能跟随其左右,玄悟就相信能撇开一切杂念琐事。他身为灵气之时,便无有任何所想,整日里飘荡在山间林中,恣意自由已习以为常。遇到金蝉子,能凭借着那一口仙气化成人身,也是自身的造化。得了这个身体,玄悟也从未想过要做出何种忤逆之事。连此次想要求得速成之法,也是要将那祸乱世间的魔物擒住,也是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至于心魔一说,虽然他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如仙家般清心寡欲无所执念,但只要世间太平,他便会回到花果山中过之前随心所欲的日子。而金蝉子身为佛门之人,定然也会不吝赐教,时时渡化自己。山中无岁月,没有世间诸多纷扰,他哪里还会滋生心魔,想一些危害众生之事?!
想至此,玄悟心中便也使然许多。他放松神色,对着老者恭敬道:“师尊教诲,玄悟全然记在心里。只是此刻世间不安,地府动荡,魔物出逃,麾下妖众定然唯其命而是从。金蝉子与天蓬元帅人单事孤,纵是倾尽法力却也是难敌四手。况且,这孔雀鸟的逃离,与我也脱不了干系,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由我来做个了断!”他停了停,念及方才心中所想,复又对着老者淡然一笑,道:“若是师尊恐玄悟他日危害三界,那么待到擒拿住了孔雀那一日,玄悟便功成身退,回返去花果山。又或者跟随在金蝉子尊者身侧,做一个整日里吃斋诵佛的佛门弟子,日日抄经以静心神。世间再无孔雀祸乱,三界安详,到那时,即便是百年千年,也甘之如饴。” 吾生传之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