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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这一见李正宝被震得鲜血狂喷,薛万彻又哪敢错过这等痛打落水狗之良机,也自不顾自己的双臂其实也正发麻着,拼尽全力地接连攻出了十数枪,直杀得李正宝汗流浃背,左支右拙地抵抗了一阵之后,终于是吃不住劲了,慌乱间一点马腹,便即头也不回地往斜刺里逃将开去。
“狗贼,哪里逃,受死!”
薛万彻正自杀得兴起,这一见李正宝要逃,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大吼了一声,策马便狂追了过去,沿途数名大梁骑兵试图上前拦阻,却根本不堪薛万彻一枪之刺击,无一不惨嚎着飞上了半空,可也因着这等拦阻,李正宝很快便躲进了乱军丛中,再难寻到踪迹。
大梁骑兵虽也堪称骁勇,可论及战术素养,本来就比华军铁骑要差了不老少,也就是靠着兵力上的优势以及血勇之气在强撑着罢了,而今主将李正宝这么一败,军心士气顿遭重挫,原本只是稍处下风之态势很快便向溃败转进,更哪堪薛万彻这等勇将在乱军中狂野冲突,战不多时,李正宝所部骑军便已被杀得个大败亏输,腾出了手来的华军铁骑并未去追击溃败而逃的大梁骑军,在薛万彻的统领下,于奔驰间飞快地整顿好了突击队形,从斜侧方杀进了大梁军左翼步军的后侧,只一个冲击之下,顿时便令正跟华军步兵死战不休的大梁军步军冲得个七零八落,至此,大梁军左翼再也支撑不住了,无论步骑,全都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
“撤,快撤!”
大梁军左翼这么一败,连带着中路部队也已是陷入了混乱之中,一见事已不可为,梁师都不得不紧着下达了撤军之令,旋即便听号角声连天震响中,大梁军各部皆疯狂掉头向自家大营狂逃了去。
“追上去,活捉梁师都!”
见得敌军要逃,苏定方自是不肯就此罢手,但见其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厉声便咆哮了一嗓子,驱兵在后狂追不舍,直杀得大梁溃兵们狼奔豕突,一路逃一路死,狼狈得无以复加。
“弓箭手准备,七十五步抛射!”
若是没有接应的话,大梁军这等狼狈逃窜根本无法摆脱华军的衔尾追杀,最终的结果便是连大营都保不住,好在梁师都在出战前,将梁洛仁的七千余残部安置在了大营中,这就给了梁洛仁从容部署的机会,时值大梁军疯狂撤回大营之际,梁洛仁所部已然做好了防御准备,随着其一声令下,数千支雕羽箭从营中腾空而起,密集如蝗般地射向了追击而来的华军前锋,尽管有一半的箭矢是落在了自家溃兵们的头上,因此造成了不小的误伤,可与此同时,也给了正追杀得起劲的华军先头部队一个重创,只这么一下,华军追击的势头不免便是猛然一窒。
“撤!”
见得营中的大梁军已然有备,苏定方也自不敢强冲,尽管不甘得很,却也只能紧着下达了撤兵之令,率部徐徐退回到了河岸边,集结列阵,以掩护己方后续部队的渡河……
“唉……”
没了大梁军的干扰,华军后续部队的渡河行动自是顺遂得很,黄昏前便已全军渡过了平水河,但并未背河安营,而是选择了离大梁军左侧三里之距的一处小高坡安下了大营,与此同时,又在渡口处安了座小营,驻扎了五千兵马,以呈犄角之势,无论大营还是小营,皆构筑得极快,天尚未擦黑,便已然竣工,这等速度一出,正自紧绷着脸在前营了望塔上观敌的梁师都情不自禁地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哀叹。
“陛下,贼军之势已成,我军正面与战,恐难有胜算可言,须得早作绸缪才是。”
一场大败下来,大梁军众将们的精气神都已被打得崩溃了去,时值梁师都哀叹之际,众将们也自尽皆黯然神伤,都不曾在此际有甚言语,唯有梁洛仁胆气较足,紧着便从旁进谏了一句道。
“嗯,依卿之意,当何如之?!”
梁家乃是朔方郡的郡望豪门,子弟众多,可真论到能力出众者,却并不甚多,除了梁师都自己之外,也就属梁洛仁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之人,对其之意见,梁师都倒是能听得进去,只是这会儿他心已乱,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绸缪起才是,但见其皱眉思索了片刻,依旧一无所得,不得不将问题丢给了梁洛仁。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战既是不利,不若先撤回东西二城,以东城迟滞贼军之攻势,主力则屯于西城中,固守待援,待得汗庭大军赶到,再内外夹击,破敌不难,此为上策。”
梁洛仁显然早已思忖过了全局,胸有成竹之下,应对起来自也就无甚迟疑,梁师都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接口给出了个建议。
“唔……接着说。”
今日一战下来便已折损了近万的兵马,梁师都自不会不清楚己方的实力不足以跟华军正面交手,可要他就这么撤军么,却又担心守不到汗庭大军的赶来,自是不敢就这么草率地下个决断。
“贼军素来骄横,今又新胜,其心必更骄,我军若是夜袭之,或有破敌之可能,此为中策,至于下策么,便是在此据营与敌争战,坚守不出,以待汗庭援军,只是如此一来,我军恐有进退维谷之虞也,倘若敌分兵去取我各州各城,我军实难应对,故,断不可取,此微臣之浅见耳,还请陛下圣裁。”
这一见梁师都明显不肯就此撤军,梁洛仁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可也没敢强劝,而是紧着便将中、下二策皆道了出来。
“夜袭?嗯,好,就这么定了!”
梁师都默默地思忖了片刻,将三策反复考量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采取夜袭破敌之策……
“禀大都督,段大将军来了。”
就在梁师都君臣们商议着夜袭之战术之际,徐世勣正蹲在新砌好的大幅沙盘前,皱着眉头沉思不已,正自想得入神之际,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一名亲卫已大步行进了帐中,凑到了徐世勣的身旁,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这一听是段德操来求见,徐世勣自不会有甚迟疑,于起身之余,紧着便给出了答复。
“末将见过大都督。”
亲卫退下不多会,便见段德操大踏步地行进了帐中,很是客气地冲着徐世勣便行了个礼。
“延公客气了,且请坐下再说可好?”
虽不清楚段德操如此急地来寻自己的用意何在,然则徐世勣却并未急着出言询问,而是客气地还礼之余,将段德操让到了几子旁。
“大都督明鉴,末将以为今夜梁贼必来夜袭,我军须得早作防范才好。”
段德操并未让徐世勣多费思量,卜一落了座,开宗明义地便道出了个判断。
“哦?”
徐世勣对段德操的判断并不感到奇怪,没旁的,只因他心中也是这般想法,然则徐世勣却并未急着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显然是想先听听段德操的意见再作计较。
“好叫大都督得知,末将与梁贼对峙有年,大小数十仗,深知此獠桀骜之个性,其人素性坚韧,非轻易肯认输之辈,今,其虽大败而归,然根基尤在,必以为我军新胜而骄,趁夜来袭之可能不小,另,窃以为此獠若来夜袭,必是全军而动,孤注一掷,以求一举败我大军于此。”
这一见徐世勣并无表示,段德操自不免便显得有些心急,紧着便将判断之依据细细地道了出来。
“延公不愧是梁贼之克星,料敌无虚啊,不瞒延公,徐某也以为贼军必来夜袭,首攻必是我沿河之小营,以诱我大营兵出,再半道加以截杀,而后趁乱取我大营,陷我军于进退维谷之窘境,此计颇毒,若我军应对上稍有闪失,怕真逃不过全军溃败之下场。”
段德操话音一落,徐世勣便已笑了起来,一边用手指蘸了下茶水,在几子上画出了平水附近的地形图,一边自信满满地将梁师都可能之安排细细解说了一番。
“大都督高明,梁贼此来必败无疑也!”
段德操虽是猜到了梁师都必来夜袭,可要他说出梁师都的夜袭安排么,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这会儿一听徐世勣解说得如此分明,心悦诚服之余,忍不住便伸出了大拇指,兴奋奋地恭维了徐世勣一句道。
“延公过誉了,梁贼既是要孤注一掷,那我军也自不好客气,照单全收了便好,徐某有一策,当得……如此,定可叫梁贼吃不了兜着走!”
见得段德操也认同了自己的判断,徐世勣也自不会有甚迟疑,谦虚了一句之后,便即将所谋之应对策略细细地陈述了出来,直听得段德操颔首连连不已。
“大都督英明,末将以为此乃万全之策也。”
段德操本身也善军略,自是一听便知徐世勣的安排周全无比,自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着便表明了全力支持之态度…… 霸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