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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彻底兴奋起来的罗士信无疑极为的可怕,双臂连振间,手中的长马槊运转如飞一般,一枪紧似一枪,一枪重过一枪,逼得尉迟恭不得不全力以赴地招架着,双枪撞击之声响得有若雨打芭蕉一般,始终没见个消停。
“啊哈……”
连续接了罗士信二十余记攻杀之后,尉迟恭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手臂更是有若灌了铅一般沉重,自知顶多再接罗士信十数枪,必然会出现疏漏,真到那时,那就再无翻盘之机会了,一念及此,尉迟恭不得不冒险以求脱身了,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不理会罗士信攻杀过来的枪势,一派以命搏命状地反攻出了一枪,直取罗士信的胸膛。
“铛!”
既已占据了上风,罗士信自是不愿跟尉迟恭同归于尽,见得其枪到,紧着便一摆臂,横枪架住了攻杀而来的枪势,却不曾想尉迟恭这看似凶狠无比的一枪居然是个虚招,枪上根本没附多少的力道,双枪只一个交击,一声脆响过后,尉迟恭手中的长马槊已然被架得飞上了半空。
“铛、铛、铛……”
还没等罗士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尉迟恭已策马冲到了近前,右手飞快地一抹马鞍右侧,便已将斜插在马鞍边上的大铁鞭取在了手中,不管不顾地便是好一通的狂砸,鞭短而枪长,饶是罗士信武艺冠绝天下,一时间也没了还手之力,只能用枪柄不断地招架着尉迟恭的狂野砸击,手忙脚乱之下,颇显狼狈。
“混蛋!”
自打出道以来,在战阵上,罗士信还从没被人如此欺压过,连接了尉迟恭数十记鞭击之后,彻底怒了,脚下一点马腹,借助着对撞之力,强行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而后愤怒地咆哮了一嗓子,便打算挥枪给尉迟恭来上记狠的。
“撤,快撤!”
好不容易才逼得罗士信自己退了开去,尉迟恭哪敢再战,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一踢马腹,往东面便逃了开去,他这么一逃不打紧,本就已被华军骑军优势兵力杀得力不能支的李家军骑军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除了战死的千余骑之外,余者纷纷拧转马首,跟着尉迟恭便疯狂向东鼠窜不已。
“承范,不好了,快看,烟尘正向此处移来,尉迟恭那厮一准是败了!”
段志玄为人虽是一贯的欺软怕硬,可洞察力却是不差,尉迟恭所部方才刚刚溃败,段志玄便已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唯恐被华军包了饺子,赶忙凑到李道宗的身旁,惶急不安地提醒了一句道。
“唉……全军听令:撤!”
李道宗可是将翻盘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尉迟恭的勇猛善战上,却万万没想到一向神勇无敌的尉迟恭也败了,此时若是再不走,那就真要被华军彻底包了饺子,纵使不甘得很,李道宗也只能是哀叹了一声,一拧马首,率亲卫队当先便往东逃了去。
“全军出击,杀啊!”
这一见李道宗这个主将都逃了,原本还能保持着完整阵型的两万李家军步军顿时便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见机得快的早撒腿跟着李道宗跑了,蠢笨的么,却还在原地呆愣着不动,整支队伍就这么彻底散了架,一见及此,秦琼自是不会错过这等歼敌的大好机会,一挥长马槊,率骑军便先冲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没了阵型依托,又无丝毫战心可言的李家军就跟一群肉猪差不多,尽管逃得飞快,可架不住华军骑兵众多,腿短的步军很快便被合兵一道的两路华军骑军追上了,一通大杀下来,沿途倒扑的尸体可谓是漫山遍野都是,其状之惨,就宛若是人间地狱一般,不消多,再持续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李家军步兵都逃不过被宰杀之下场,然则这等惨剧到底不曾发生,就在华军追击出了三里多之际,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暴响中,大队的李家军将士已从东面滚滚而来,赫然是李世民亲率主力前来接应了。
“吹号,全军撤退!”
华军虽是大胜之师,可毕竟是刚大战过一场,此时强行跟敌优势兵力硬碰,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秦琼自是不会去干这等蠢事,但见其一摆手中的长马槊,已就此下了撤军之令。
“全军止步,回营!”
华军冲在前面的追击部队都是骑军,撤将起来,自是迅速得很,很快便跑得没了影,一见及此,李世民也自不敢纵兵死追,紧着也下了收兵之令,一场伏击反伏击的大战至此便告了个终了,李家军再次大败而归,出击的几路部队折损过半,好在尉迟恭所部骑军大体幸免,李家军尚算还有一战之力……
“报,禀陛下,我前军大胜贼军,阵斩八千余,生擒贼将向善志以下一万五千之数,贼酋李世民亲率主力接应,以致未能克尽全功,李大将军已收拢各部待命,请陛下明示行止!”
距离血腥无比的战场四里外,张君武正自率主力部队向前一路急赶之际,却见一名报马匆匆而来,待得到了近前,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了马背,单膝点地,紧着禀报了一番。
“哈哈……好,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向介休进发,务必在日落前赶到!”
一听己方已然大胜,饶是张君武心性沉稳,也自不免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欣慰之情绪,此无他,为了今日一战,张君武可是没少费心思,在连夜将特战营派了出去,查明李家军的相关部署之后,他又几乎熬了个通宵,在沙盘上反复推演战局的可能变化,最终才拟定了这么招将计就计,而今,努力有了个不错的结果,他自是有理由好生兴奋上一回的……
“殿下,末将无能,以致惨败若此,末将惭愧!”
打了胜仗的华军一方固然是欢天喜地,士气高昂无比,而连战连败的李家军一方么,就不免是一派的沮丧,个中又属尉迟恭最为的惶恐,没旁的,只因他乃是此番伏击战的实际指挥者,在战前,尉迟恭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报韩信岭的血仇,却不曾想旧仇未雪,又多添了新恨,当真令一向自认勇武无敌的尉迟恭惭愧难当,这不,中军大帐的议事方才刚开始,尉迟恭便已满面愧色地自请其罪了一把。
“敬德不必如此,是孤低估了张家小儿,昨日其突然停驻半道,必是已察觉到了我军之埋伏,孤本该早些撤兵的,一时犹豫,方有今日之败,然,说来也不全是坏事,今日张贼又胜了我军一回,其骄兵之情绪必愈发浓烈,戒备必松无疑,夜袭当可大破贼军,诸公且拭目以待好了。”
连番惨败在张君武的手下,李世民心中的窝火与惭愧其实远比尉迟恭要浓厚得多,只是身为主将,他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也就只能是强做信心十足状地安抚了尉迟恭等人一番。
“殿下英明!”
李世民既是这么说了,诸将们自是须得紧着称颂上一把,只是心下里显然都不是太相信,没旁的,概因李家军面对着的是张君武这么个强敌,往昔战无不胜的李世民一遇到张君武,就总吃败仗,从关中开始到现在,就没见李世民真正赢过一回的……
大胜一场之下,华军上下士气自是极旺,赶起路来,速度自是比平常时要快了不老少,申时末牌便已赶到了介休,在离李家军大营三里之处立下了营垒,也自无甚挑衅之举动,全军就此转入了修整之中。
丑时四刻,夜已经很深了,一轮残月已近西沉,四下里万籁寂静,就连鸣唱了一夜的小虫子到了此时,也自消停了下来,偌大的华军营地中一派的宁静,很显然,大多数士兵都已沉浸在了梦乡之中,唯有些巡哨还在往来巡视着,只是守御看起来并不算森严,也就只是寻常水平而已,并未加岗加哨,毫无疑问,这等情形对于十数名悄然潜到华军后营附近的黑衣人来说,实在是再便当不过了的。
尽管认定华军无备,可十几名悄然潜行的黑衣人还是很谨慎,并未急着靠近营地,而是匍匐着在后营周边四下哨探着,悄无声息地将几名华军哨探摸掉了之后,方才彼此配合着向营前栅栏处慢慢靠了过去,静静地观察了一阵之后,彼此飞快地打了些手势,自有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从怀中取出了枚火折子,迎风一抖,火光乍然而现,但见此人手持着火折子飞快地连划了三个圈子,而后紧着一握拳,将火折子摁灭。
“跟我来,突击,突击!”
华军后营南侧一里半处,一彪军人衔枚马上嚼地屹立在黑暗之中,为首一员大将赫然正是李唐右翊卫将军李安远,列阵其后的则是两千骑兵五千精锐步兵,这一见到派去摸哨的军中勇士终于发出了一切顺遂的信号,李安远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也自无甚犹豫,一摆手中的长马槊,运足了中气地便断喝了一嗓子,率部发足狂奔,有若怒涛卷地般向兀自一派死寂的华军后营直冲而去…… 霸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