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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末将未能按时进兵,以致惨败如此,末将惭愧,末将……”
一见到张君武策马而来,秦琼松了口大气之余,一股子浓浓的羞愧感顿时便打心底里狂涌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迎到了张君武的马前,一躬身,苦涩万分地便自请其罪了起来。
“叔宝兄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耳,那李世民断非易与之辈,姑且让其一阵又何妨。”
尽管尚不知道具体的作战之经过,可一见对岸李世民所部骑军颇多,张君武便知秦琼所部十有八九是中了埋伏,错非如此,以齐郡军的装备优势,纵使不能胜,也断不致于被如此轻易地赶了回来,更不会折损如此之巨,当然了,要说怨气,那一准是有的,然则张君武却不会去干自毁长城之事,不单不曾处罚秦琼,反倒是好言好语地安抚了其一句道。
“大将军……”
自打张君武统领齐郡军以来,就不曾有过败绩,而今,算是破了天荒了,身为先锋大军主将,秦琼自不免担心张君武会见责,可这一见张君武竟是如此宽仁,秦琼心中感动之余,泪水当即便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叔宝兄放心,这个仇,回头本将自会报了去,弟兄们都辛苦了,且先撤回商洛安营好了。”
不会收买人心者,断难成就大事,于此,张君武显然是个中之高手,一见秦琼激动若此,紧着又安抚了其一番。
“末将遵命!”
张君武既是有所吩咐,秦琼自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便即匆匆退到了一旁,自去整顿残部不提。
“传令:多派侦骑前去长安,以观敌军之动向,另,着蓝田县令林辅即刻前来商洛听令!”
天色虽尚早,然则张君武却并不打算就此过河与李世民交战,深深地看了河对面的李家军一眼之后,便即连下了两道将令,自有紧随在侧的传令兵紧着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多会,便见齐郡军十数万兵马缓缓后撤,径直返回三里外的商洛县城去了。
“传令:全军后撤一里安营!”
李世民原本还在紧张地思忖着齐郡军主力若是就此发动强渡该如何应敌,却不曾想张君武居然连试探性进攻都不曾发动过一次,就这么撤军走了人,讶异之余,对张君武的意图也自不免起了猜疑之心,只是这当口上,也自不是思忖之时,但见李世民只略一沉吟,便即一扬手,就此下了道将令。
“呜,呜呜,呜呜……”
李世民的将令一下,中军处的号角声便即凄厉地暴响了起来,不多会便见沿河列阵的大军缓缓后撤而去,两大豪强的第一次交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此一战中,双方战损比大体相当,各有两千余之死伤,可结果却是迥异,战无不胜的齐郡军第一次遭到挫败,抢占郑县的企图化成了泡影不说,先锋大军的辎重也尽皆损失殆尽,于军心士气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更为严重的是因此战之失利,关中豪门对齐郡军的看法也自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打了去!”
接到了齐郡军在洛水以北遭遇败绩之消息后,阴世师很是不屑地将战报揉成了一团,往废纸篓里一丢,阴冷地道出了句满是幸灾乐祸的话语。
“看来南阳军也不似传说中的那般强悍么,关中危矣!”
被刘文静所部挡在了潼关一线的屈突通接到侦骑传回的消息之后,紧着就召集了军中诸将议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齐郡军恐怕不是李家军的对手,原本打算发动强行突围以求得跟齐郡军合兵一道的作战计划遂就此取消,八万余精锐就这么龟缩在了潼关一线,与刘文静所部玩起了缄默战争的把戏。
“张君武小儿此番入关恐难速胜,其所部又与东都方面不睦,是到了该挥军黄河南岸之时了。”
远在黎阳仓的李密接到急报之后,顿时便起了再夺东都之想头,召集众将议事之后,即亲率四十万大军从汴州渡过了黄河,十日不到,便连克中牟、郑州、新郑、许昌等多处要隘,又挥军再次强攻金堤关,中原战火再度重燃。
“好机会,儿郎们,南阳已空虚,财宝多多,杀进南阳,端张家小儿老巢去!”
得知张君武所部在洛水受挫之消息后,在荆州、沔阳转战抢掠的吃人魔王朱粲认定张君武已无后顾之力,悍然集结了十八万大军开始向襄阳转进,所过处,即无人烟,不单劫掠财货,更是大肆抓捕百姓充为军粮,最多时,曾一日吃掉六千余百姓,其之残忍令人发指!
“报仇的机会到了,儿郎们跟我杀回南阳去!”
盘踞在陈郡一带的卢明达听闻齐郡军已兵进洛水,还大败了一回,自觉为兄报仇的机会已至,悍然纠结了五万无上军残部,开始向西进军,准备攻打汝州,更派出使者,请求李密之配合,对此,李密倒是同意了,只是因着准备强攻金堤关之故,不愿动用主力大军,只答应派一旅偏师助战。
“都说张家小儿如何神勇,今观之,也不过如此嘛,我家民儿足可敌之,洛水既是无忧,全军即刻兵发长安!”
在诸般豪强中,李渊自然是第一个得知洛河之战的准确消息的,心底里对齐郡军的忌惮顿时消减了大半,也就没再增兵洛河一线,仅仅只是给李世民去了封信,要求其在洛水伺机而动,便即率主力大军二十二万连同两万突厥骑兵一道向长安城急进,以求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彻底断了齐郡军入主关中之念想。
“报,禀大将军,蓝田县令林辅自言守土有责,不敢擅离,拒绝前来大营,并已下令封闭蓝田四门。”
外界的反响如何,身在中军大帐里的张君武自然不可能知晓,当然了,就算知晓,他也不会去在意,左右不过就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事罢了,他还输得起,只要最终能底定关中,一切乱议不过都是浮云而已,可就在他对着沙盘推演李家军可能之动向之际,派去蓝田的信使却带回了一个不甚美妙的消息。
“嗯,知道了。”
消息虽不甚美妙,可其实也在张君武的预料之中,道理很简单,他张君武崛起得太快了些,尽管有着隋炀帝的诏书在手,奈何在朝在野的底蕴都不足得很,名气虽已不算小,可声望却并不高,错非他真能底定关中,否则的话,要想让那些门阀权贵们听令行事,基本没啥可能性,这一点,从阴世师以及赵志高等人的反应便可见一斑,正因为此,蓝田县令的不配合也不过只是意料中事罢了,对此,张君武也自并不在意,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便即将信使打发了开去。
张君武并未去理会那名信使的离开,兀自盘腿坐在沙盘前,默默地推演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原先预定的战略思路——原本在侦知李家军兵分两路之际,张君武便已定下了各个击破之战略,先行抢占郑县,切断两部李家军之间的联系,与屈突通里应外合,全力攻灭刘文静所部,再联军一道与李渊所部主力决战,如此,当可一举将李家军消灭在关中平原上,此等构思自然不能算错,也是平定关中局势最快捷的一条路,可惜随着秦琼所部的战败,此策已难有再继续之可能,而今之际,也只能是启用备选方案了的。
“来人!”
张君武向来就是个行动派,一有决断,自不会有甚犹豫,但见其霍然而起之同时,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末将在!”
张恒不在,张磊便是中军官,此际正自恭候在大帐外,一听得张君武有召唤,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抢进了大帐,恭谨地应了一声。
“去,将陈明振请了来。”
张君武并未有甚多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诺!”
张君武此令一出,张磊紧着便应了诺,匆匆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见一脸疲惫之色的陈明振已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
“末将参见大将军。”
吃了败仗的情形下,陈明振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因军中禁酒,满肚子的怨气自是无处发泄了去,早早便上了行军床,准备睡上一觉,可才刚合上眼没多久呢,就被亲卫给唤醒了,说是张君武有召,陈明振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赶了来,只是乍睡间被唤醒,精气神也就难免有些不济。
“延宁(陈明振的字)连日鏖战辛苦了,可尚能战否?”
这一见陈明振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张君武可就有些不太放心了,并未急着下令,而是探询地发问了一句道。
“能!还请大将军下令,末将自当率部拼死一战!”
一听有战可打,陈明振的眼神瞬间便是一亮,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跃跃欲试之激动。
“好,本将令尔即刻率本部兵马夜袭蓝田,一举下之,可能办得到否?”
陈明振这等振奋的样子一出,张君武也就没再有甚犹豫,面色肃然地便将任务道了出来。
“呃……”
陈明振原本以为张君武会派他渡河夜袭李家军呢,却没想到是要去取蓝田,一时间还真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即便傻愣在了当场…… 霸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