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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宇脸一沉，指了指菜单：“这上面怎么写的我怎么说，怪我咯？赶快去，要不，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侍者不动，穆宇便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侍者快要哭出来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天其。

　　沈傲冰和姜薇就在旁边看着，眸子里带着惊讶和好笑，却不说话。

　　高端打脸。用不着骂“你狗眼看人低”啊“瞎了你的狗眼”啊，直接用事实说明你就是一条狗。

　　而且，面子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目标选的很准，不直接对付李天其，而是从侍者入手。

　　李天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笑道：“算了算了，没想到小兄弟……”

　　“那不行。要么上菜，要么我们投诉。”穆宇摆了摆手。

　　“李公子……”侍者的眼泪在眶眶里打转。

　　“你不用看李先生。他不在这儿用餐。”

　　“……”李天其刚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随即升起一团怒火。

　　小崽子你算什么东西？敢抢白老子？

　　但是沈傲冰的背景他是知道的，能和她一起吃饭，说意大利语还挺溜，说不定也是哪家的公子哥，还是摸清楚底细再说。

　　李天其咬着牙带着笑容站起来，看了看表：“我也约了人呢。不好意思，傲冰，我先走一步。”向大家彬彬有礼点头，然后施施然离去。

　　“李公子……公……”

　　侍者追了两步又停下来，一片茫然。

　　餐厅经理是名金发碧眼的白人美女，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微笑着用生硬的普通话询问。

　　穆宇笑着指了指菜单，继续用意大利语说话：“我点菜，这位先生好像听不懂，要不换份菜单？”

　　金发美女先是一愣，接过菜单后恍然大悟，很诚恳地对穆宇欠欠身：“对不起先生，请您再重复一次，我帮您下单。”

　　然后对年轻侍者道：“你先下去吧，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年轻侍者脸色苍白，走路的时候就像踩着二两棉花，摇摇晃晃。

　　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像六号餐厅这样环境好工资高的待遇就更难找了。

　　穆宇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不怎么同情他。成年人，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看着盘中鲜嫩肥美的牛扒，姜薇却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刀叉放下：“这家伙刚亲手杀死了一个人啊，你们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沈傲冰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优雅、沉静又不做作，转眼半份牛排就进了肚。这样的吃法，居然还不胖？

　　这个想法刚产生，就被姜薇的话打断，没好气地道：“是他该死！这话好像不应该你说吧？你是警察啊，应该见惯了生死才对。冰儿比你还小，你看她。”

　　沈傲冰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只看到长长的睫毛。

　　“你叫谁冰儿呢？冰儿是你叫的吗？！”姜薇大惊小怪。

　　“师父在这说话，徒弟少插嘴。帮我倒酒。”穆宇指了指空了的高脚杯。

　　“你！”姜薇眼睛一瞪。

　　“瞪什么？祸是你惹的，却是冰儿平的。”

　　“有沈阿姨在，什么事摆不……”

　　“薇姐！”沈傲冰打断了她，显然不想提这些事情，或者是，不想让穆宇知道自己的身世。

　　今天晚上，自从穆宇出手，沈傲冰就很隐蔽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男同学。他面容稍显稚嫩，但已经可见棱角；尤其那双眼睛，不只是清澈，偶尔会闪烁明亮的光华，在那很偶然的一瞬，还会发现里面的血色和刀光剑影。

　　一个有故事的小男生？

　　这个年龄段还是孩子，打打游戏谈谈恋爱听听周杰伦，杀人？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就算是杀鸡，恐怕很多人都没有见过。

　　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穆宇让她大感好奇，所以叫她冰儿的时候也默认了。

　　反正认识了，都是大学校友，说不定还能作为一个朋友。

　　不过，一聊天才知道，穆宇是伪大学生，在中江大学短期培训的，一个月就要返回清远镇。

　　一个小镇的小公务员？不止于此吧？

　　吃完饭，姜薇便问穆宇住什么地方，穆宇暗喜，正无处可去，说不定能到小警花的香闺对付一宿？

　　姜薇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在中江大学对面的小旅馆定了房间：“你直接打车去吧，我还陪冰冰呢。”

　　姜薇习惯管沈傲冰叫冰冰。

　　穆宇气结。上车的时候，姜薇却低声告诉他：“我不是不帮你打电话摆平这件事。童叔叔做冷板凳了，我被家里狠狠骂了一顿。就是你之前那事闹的。这次可是杀人啊，我真摆不平。”

　　穆宇一愣，还待要问，姜薇却摆了摆手，坐上出租一溜烟没影了。

　　穆宇知道童新生是海州公安局局长，插手过自己大闹派出所的案子，这因为这个让他坐冷板凳？不至于吧？姜薇啊姜薇，这个不靠谱的妹子，话说清楚点儿能死啊。

　　学校正门是一片绿色的草坪，造型古朴的石头上镌刻着“中江大学”四个草书大字，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极具科技感的教学楼、图书馆，各类功能教室、实验室，显得自然、大气并且给人一种亲近感。

　　当然，这是穆宇后来才知道的。姜薇帮他订的小旅馆在中江大学的南门，和气势恢宏的北门相比，这里更像是生活区，门前是不太宽的四车道马路，在高大梧桐树的笼罩下，沿街的房子都比较破旧，全是饭店、旅店，五花八门的小吃，间或有装修现代的咖啡馆、酒吧，当然不会少洗头房和情趣用品店。

　　短期培训生的入学手续比较简单，但办理也花费了一段时间，然后穆宇便拎着行李，穿过贴着“欢迎新同学”的月亮门，来到刚刚建成的培训公寓。

　　看到这个标语穆宇就想笑。记得自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校园里贴的到处都是，他便暗中琢磨，这个叫“欢迎新”的同学太牛了。

　　培训公寓和研究生公寓在一起，同时建成，标准略低，两人一个房间，连接了网络，有桌椅书架，但水房和厕所是公用的，很干净整洁。

　　穆宇进来的时候，舍友已经到了，看面相差点笑出来，这家伙脑袋不大，前额短，面部低，活脱脱猴子转世，手里拿着个陈旧的游戏机打得入神，听音乐肯定是俄罗斯方块。

　　听到开门声音，猴子抬头见到穆宇立即把游戏机扔到床上，兴奋地迎上来：“嘿，哥们儿！来了？哪个县的？你岁数不大啊，刚到机关吧？那是你的铺！”热情地接过穆宇的背包。

　　“我顾县的，老哥你贵姓？”

　　“免贵姓侯，侯世涛。不许笑！哈哈，叫我侯哥就行。我通栾县的，纪委的副主任科员。”

　　“我叫穆宇，刚刚参加工作。”

　　穆宇和侯世涛握手，看看他桌上摆的东西，天线小电视、手机还有游戏机，估计也是个好玩的主儿。

　　听李若梅介绍过，参加这种培训的公务员一般不会是骨干，除非这个人辛苦了一段时间来这儿当作放假休息，更多的人要么刚参加工作，要么是单位里的闲人半闲人。

　　显然，侯世涛应该是后者，属于闲人行列，但他为人十分热情，也没有架子，把随身带的瓜子啤酒拿出来，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熟稔起来。

　　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黄衬衣的中年男子敞着怀、叼着烟走进来，一进门就嚷嚷：“哈，都来了？哪儿的，报报名儿。”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古铜色的圆领体恤，像个跟班的样子，一进门就介绍：“这是我们的班长，中江纪委的刀川科长。”

　　紧跟着，后面又拥进来两个人，颇有众星拱月的架势。

　　“刀科你好你好！”侯世涛一如既往地热情，双手紧握刀川的双手。

　　刀川的神色淡淡的，一触即收回手：“你哪个单位的？”

　　“通栾县。”

　　“哦，听说过。你呢？小家伙，多大了？”

　　“顾县。”穆宇笑笑，“二十。”

　　“二十？”刀川哈哈大笑，“毛还没长齐嘛！小刘，刘满江，你别动了，就他了。”

　　后面的年轻人刘满江顿时喜笑颜开。

　　什么事啊？穆宇有些疑惑，刘满江便说：“打水，打扫卫生。刀科住在314，你每天早上6点半起来，刀科去锻炼身体，你正好把屋子收拾一遍。开水房离这儿不远，上午一瓶下午两瓶，晚上刀科要泡脚。小子，你有富了，把刀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调你来中江呢！”

　　“是吗？”穆宇兴高采烈道。

　　“那当然了！”刘满江同样开心道，“很多人想干还不让他干呢！”

　　刀川撇着嘴点点头，对刘满江年轻人表示满意。

　　“这么好的事，还是你来吧，我这人懒，一般早上八点才起床呢。”

　　“……”

　　刘满江憋的脸通红，他旁边的人年纪大一些，三十岁上下，穿着蓝色条格的T恤，不满道：“你这小伙子不懂事啊，让你做你就做，讲什么条件？”

　　刀川身后的几个人脸色就不善。如果穆宇真得年少懵懂，恐怕就被他们唬住了，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比他们强大十万倍的灵魂。

　　穆宇耸耸肩：“条件是啥，说来听听。”

　　“你……”

　　刀川摆摆手，和这样的小年轻耍嘴皮子，那是落了下乘。他眯起眼睛：“你的领导是谁？”

　　“卢定国。”

　　“卢定国……卢定国……”刀科长便沉吟，“啊……响起来了，老卢，我认识，我认识！”

　　“刀科认识你们书记！”刘满江大声道。

　　穆宇很奇怪地看了看他：“我也认识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 特种兵的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