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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晚上,A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旁边的屋子里,灯一直亮着,这是临时腾出来做四案组办公室的套间,有大小两个屋子,里面的小屋做组长关酉阳的临时起居室,外面大一点的屋子做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哭哭啼啼,烫着泡泡头的中年女人。她是今天开完四案组成立会后,被李八一奉命带到这里来的。缘由是猛鬼舞厅于大拿团伙毒品交易,是用她的手机报的警。
泡泡头女人苦着脸,一再向李八一申明:“帅哥警察,我就是本市财政局上班的一般公务员,平时喜欢打麻将,我怎么可能与毒品交易沾上边嘛,更不可能报什么警,我的手机一直都在挎包里好好放着的呀!”
但是,110有她的报警手机记录,所以她已说不清楚,只好滞留在这里。
局档案室里,关酉阳和妹妹还在埋头查找收集资料。今天四案会一完,关酉阳就拉着冉小妹一头扎进了档案室,他要调看二十余年来所有有关四案的各种资料,包括媒体报道,民间传闻等等。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天都黑下来好一阵了,下不了班的档案员一直在旁边噘着嘴。
终于,两兄妹一人抱着一大摞卷宗走了。
二人一进四案组办公室,泡泡头女人见关酉阳年龄大一些,立即上来哭求:
“警察同志,放我走嘛,我家还有个今年要高考的女儿,我和老公是离了婚的,女儿没有人照顾怎么办。我……真的没有给110报警……”
关酉阳问明情由,叫李八一记下她的地址、工作单位、联系方式后,说:
“对不起了唷阿姨,你回去吧,女儿高考要紧,以后还是少打麻将,那是慢性鸦.片,现在好多中国人都染上了毒瘾,把业余时间都消耗在了打麻将上,都打得不爱学习,不爱看书,意志消沉,没有追求,身体虚弱了。没事可以多学学国学嘛,缺少知识文化你怎么教育你的女儿呢……”
泡泡头感动得哭出声来,一再保证以后不打麻将了,学学国学,好好教育照顾女儿。
被关酉阳几句话就放走了泡泡头,李八一有些不解。
关酉阳耐心地给他解释:“打麻将的人都想赢别人包包里的钱,两耳不闻窗外事,全身心投入。神秘报警人一定是个扒窃高手,趁她沉缅麻将里的时候,擦肩而过时打开了她的挎包,拿出她手机报了警,几分钟后又将手机放回她的包了,很可能还把挎包拉链给她拉上了。哈哈,借用了人家的手机,是应该完壁归赵吧。小帅哥,你说有必要还把人家留在公安局吗?如果需要询问,她就在市里财政局上班,随叫随到,何况神秘报警人是帮了我们警方忙的嘛。”
李八一点着头,接着向关酉阳报告:“组长,前几天在小刀王被分尸的黑旗岩现场,我们捡到了一络假发,很可能是凶犯头上掉下的,经过全市范围大量的排查,查清是本市靓颜假发店出售的,他们总共出售了十五个这种材质的假发,另有一个假发被盗了。专案组根据发票找到了那十五个购假发的人,但均没有做案的时间。请示组长下一步怎么办?”
关酉阳说:“如果那络假发真是凶犯做案时头上掉下的,那很可能就是被盗那头假发,所以线索中断,没必要在假发上再花功夫。但是这络假发给予了我们启示,这就是凶犯作案时是化了装的。”
李八一思忖着,他发现这个京城来的组长,工作方法很不一样,按常理,像四案这样的大案悬案重案,连国家都非常重视,专案组人员可以多达上百人,少则几十人,可他只点了九个人。并且一来就悄没声息钻进了档案室看资料,而不是风风火火,声势浩大的大范围摸排。
关酉阳说:“现在暴露在我们眼前的是毒犯甘筋筋,他飞车进京特快的目的是什么?紧接着甘筋筋又失踪,他去哪里了?是躲起来继续实施夭折的目的,还是被其他人杀人灭了口?这里面,很可能牵涉于大拿贩毒团伙的某种阴谋。对于大拿案子的侦察我们要加大力度。我老爸在会上说了几句话还记得不?”
李八一说:“教授说四案表面看起来相互关联不大,但是对于发生在同一个城市里的案子,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内在联系。”
旁边的冉小妹补充了一句:“很可能突破一案,四案皆破。”
关酉阳说:“对了,成立四案组,并案侦察,不是某个领导脑子一热,就叫这样干的。”
接着关酉阳吩咐:“八一,明日一早,你带领临时抽调的四案突击队,展开追踪甘筋筋的行动。重点摸排甘筋筋的亲朋好友,社会关系,布控A市范围内的重点旅馆酒店,舞厅美容院……等等公共场所,可以联系下属各地派出所,联防队等协助。唉,如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但是目前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李八一啪地一声敬了个警礼:“明白了,组长,坚决完成任务。”
关酉阳笑着拍了拍他挺直的腰板:“太帅了,小子,我们要连夜熬了。”
关酉阳走进他的起居室摆放资料去了。
冉小妹对一脸崇拜的李八一说:“小帅哥,学着点,京城第一捕快的绰号,不是哪个人都能胜任的。”
李八一啪一声,像一堵墙样,立在冉小妹面前敬了个礼:“是,冉小妹姐姐我记住了,跟着酉阳组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冉小妹卟一声笑,说:“小帅哥,给你一个任务,我哥是个工作狂,生活上照顾不好自己。以后在局里由我督管他吃住,出警在外由你负责,把我哥饿瘦了我饶不了你。”
李八一又敬了个礼,兴奋地说:“冉小妹姐姐,能为你效力我非常荣幸,李八一听你使唤。”接着含情脉脉看着冉小妹,说:“小妹姐,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不姓关,叫冉小妹?”
冉小妹说:“我爸在酉阳县当过知青,我妈就是酉阳桃花洞地道的土家族妹娃,我哥出生在酉阳,为了纪念这个地方,我哥的名字能理解了吧?”
李八一点头。
“我妈名叫冉香香,是武陵山七里香漫山遍野开的时候出生的,男女平等嘛,我哥跟了我老爸姓,我自然跟我妈姓。我老爸希望我永远长不大,所以取名冉小妹。”
李八一乐了:“嘿嘿,这个家庭,真有意思,一门父女三警察……”
冉小妹说:“我猜想你爸是军人出生,有部队情结,用八一建军节给你取有名,是吧?”
“正是,小妹姐姐聪明。”
这时关酉阳从里面的小屋走出来,说:“小妹,老爸刚才打电话来,他已到了陈朴叔叔家,正在和陈朴叔叔炮制当年的知青菜,等着慧子阿姨一起共享。问我,他的闺女在干嘛。你看,老爸任何时候都把你挂在心坎的,不公平嘛……”
二
坐在警车里,司马慧子思潮汹涌,刻骨铭心的往事不堪回首,她那样地热爱着的曾经的家,如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
警车很快开到了A市公安局家属大院,停下。
这里分东西两个院,东院房屋陈旧,红砖灰瓦,均八层楼房,没有电梯,是三十几年前修的,称为老院。西边是近几年才修的新楼,布局合理,树草丰茂,干净整洁,均为电梯房,称新院。
下车后,司机小廖领着司马慧子往大院里走。
“陈朴住在哪院?”慧子问。
小廖说:“陈局长住的东边的旧楼老院,6幢401室,两室一厅房,还是在他当刑事科长的时候,局里分给他住的,目前陈局这个级别,应该是住西边的新院四居室。”
“他为什么没去新院住呢?”
“是陈局长不愿意搬家。”
“为什么?”
“陈局长说,他的妻子司马美子是在老院这个房子失踪的,怕她回来找不到路。加之陈局说他现在是单身汉了,住那么宽干嘛,把新房给需要的同志住吧。”
司马慧子默默地没有说话。
二人到达六幢四楼,小廖站在楼道上,指着最里面有灯光射出来那间房说:“看嘛,阿姨,陈局家的门,白天黑夜都是开着的,”
慧子诧异。
小廖说:“局长说的,他白天上班走了,或者出差去外地了,如果门锁着,怕美子回来了打不开家里的门。”
慧子鼻子一酸,接着说:“就不怕被盗?”
小廖说:“陈局长家里没有什么可盗的呀,他是真资格的清官,在市里是出了名的勤政廉洁的典型。”
慧子点了点头,说:“这一点我了解他,还没有变!”
小廖说:“有几次我送局长回他爸妈的家吃饭,走的时候,陈家妈妈总要拉着局长的手不放,流着眼泪说:儿子,你一个人住在公安局老院,妈妈不放心,哪个给你煮饭,理家,你搬回来住嘛,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家呀,儿子,你搬回来住嘛……”
过了一会,小廖接着说:“局长说:妈妈,如果我走了,美子回到老院,看见家里没有人,她会很伤心的……”
慧子忍住了眼泪。
小廖说:“阿姨,哪天你去老院的后门看嘛,陈局家后面的窗子上,挂着一盏小桔灯。他从没有给人说过为什么挂小桔灯,我跟了陈局这么多年,我理解,他是为美子阿姨挂的……”
说着话,他们已走至401室门口,司机小廖正要叫喊陈局长,慧子制止了他,说:“小廖不要惊动他,我先进去看看。”
小廖说:“好吧,阿姨,那我走了唷,10点钟后我来接你回家。”
“谢谢。”
慧子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裙,走进陈朴家的客厅。
突然,慧子浑身一颤,止住了脚步,接着眼晴瞪大,表情异常,她猛冲了过去…… 血色探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