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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凉如水,两个十岁大的孩子却跑得满头大汗。
青灯红着脸,这是他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还记得师傅与他说过:
女人就如一朵花,越艳丽越危险。
一想到这他一眼不眨地望着身前的王小怜,那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她,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看女孩子——
她的眼睛很大,就如装满世界的珠子;她一展弯眉就如柳叶飘絮,她的鼻梁小巧且修长……她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子孩子。
“呼……”她轻叹一口气并用手拭去已流下脸颊的汗水。
她故意抚弄在脸上的泥土被她擦得一干二净,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汗水的秀发凌乱地散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好美,真的好美,青灯愣了神。
“小和尚?”她突然轻声唤道。
他无反应。
她一挑眉并扯了扯青灯的耳朵叫道:
“青灯小师傅!”
青灯这才猛然醒悟,他一抬头迎上她的那明亮的眸子,虽不深邃,但却让他深陷其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真是个怪和尚,”王小怜说着便撒开青灯地手朝远处走去,直到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回头又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拾柴火呀!”
“好,我去捡。”
“记住,要捡干柴!”
……
半月映山腰,流光照断崖。
月下二童子,原是月中人。
月华光芒流光流影,就连夜空中的星辰也似乎失去了光芒。月光轻披在半山的断崖之上,一幅断崖生弯月之景浑然天成。
月作背景,断崖作映衬之势,突然两个孩童在断崖上追逐嬉闹,随着夜深,弯月终于爬上了断崖,两个孩童也仿佛踏入月中。远远望去,那不是月中之人么?
突然一阵火光烧月,月中之人消失了……
月光始终是凄异的,但这一片火光却在凉夜中带来了一丝温暖,谁愿意住在万年长寒的月宫中?就算是影子也不愿意,所以他们消失了。
王小怜卖力地吹着火,而青灯则盘坐在火旁诉讼着佛经。火光映红了他们的小脸,相信就算夜再凉他们也不会感觉到冷。
突然王小怜开口问道:“小和尚,你为什么要做和尚?”
青灯并未睁眼:“人各有命运,我做和尚也是天注定。”
王小怜一撇嘴:“不想说就明说,干嘛出口就是大道理?”
青灯道:“这不是大道理。”
王小怜问道:“那是什么?”
“实话。”
“废话!”
青灯又道:“无论是大道理还是小道理只要有道理的话都是实话,你知道我不想说,那就意味着你听懂了我说的话,既然已经听懂又为何要去在意是是否是大道理呢?”
王小怜耸了耸肩:“王八念经,我才不听。”
青灯脸色一黑,许久他才轻叹一口气道:
“说白了,你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和尚。”
王小怜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马上就会告诉我答案了。”
“好,我告诉你,”青灯顿了顿又道:
“我自落世以来便生在佛门,我诵佛经,吃佛家饭,喝佛家水,我在佛门中生,我就该在佛门中死!”
“可你现在已走出佛门,为什么你还要做和尚?”
“遁入空门,一朝佛门,一世佛门。”
“诵佛有什么好的?你又不能真正成佛!”
“佛在天,佛在地,佛在心中,左手天,右手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青灯始终闭着眼,以至于王小怜想白他一眼都难,最后她也长叹一口气仰躺地上,她眼观万里星辰,此时她眼中装满了星星。
“我就没你那么一根筋,要是我有那个运气我一定寻仙问道,做正真的仙人。”
青灯却开口浇灭了她的幻想:“世上无仙,怎修仙?”
“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仙人?”
青灯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道:“那你可信世上有佛?”
“当然不信!”
“这便是我的回答。”
王小怜突然跃起一把将青灯推倒并骑在他身上:
“小和尚,我忍你念经很久了!你要是在说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我真的会揍你!”
青灯憋红了脸,他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王八念经!”王小怜拍了拍手便站起身来,她用一根木棍将已烤熟的地瓜掏了出来并扔给青灯:
“喏,地瓜熟了,趁热。”
青灯捡起地瓜并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师傅说得没错,女人果然是世上最危险的东西……
子夜,夜更寒了一分。
青灯背着已熟睡过去的王小怜漫步在下山的路上,山路崎岖,杂草丛生,不过还好月光为他指路,不然他就算是一盏青灯也无济于事。
“哼,方才还气焰嚣张,如今却鼾声四起……”
他也只有在她熟睡之时才能抱怨一番,一想到这他不怒反而一笑,倘若今日没遇见王小怜,那么今晚他一定是饿着肚子睡去的……不,此时怕是被饿醒了吧……
“嗷呜——”突然一阵狼嚎回荡在山谷中。
“小和尚……”王小怜将青灯抓得更紧,她在害怕。
“你醒了?”青灯请问道。
“我害怕……”
“没事,有我在!”他也怕,但他始终是个男孩子,他虽怕,但一定要比王小怜勇敢。
“我还是怕。”她声音已在颤抖。
青灯轻叹一口气:“这样吧,我们说说话你就不怕了。”
“说什么?”
“你不是想修仙么?给我说说为什么?”
她淡笑一声:“你真笨,我说这种话你也信。”
“信不信又何如?盲目地相信别人的话不算是说谎,所以——”
“打住!”她一声打断了青灯的话:
“你又要开始念经了。”
青灯不由一笑:“好,我不念经,那你说说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开始思索起来,最终她得出了答案:
“我想回到我的故乡,我想见见我亲生父母,就算他们已不在世上我也想去他们的坟前看看……”
青灯知道,王小怜想家了。不过在他眼里王小怜是幸运的,至少她还能想家,而他连家都不知道是什么。
突然一阵细小的抽泣声传入青灯的耳朵,王小怜在哭。
泪水湿透了青灯的衣服,但哭泣声却小得可怜,他知道王小怜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哭。
他不想让她哭,因为她在自己的背上,于是他问道:
“那你知道你的故乡在哪儿?”
她带有哭腔道:“在……在一个叫做青州的地方,那里很远很远……”
“好,青州!明天我就带你去青州!”
“真的?”
“真的!出家人不打妄语。”
“你真好小和尚……”
“阿弥陀佛。”
“……”
渐渐地细微鼾声取代了抽泣声,王小怜又睡着了。这一次她一定睡得很香,因为这次她在梦中一定能梦见她的故乡。
而此时青灯却停下了脚步——
在离他不远处正有几十只发着绿光的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王小怜放在一块大石后,而他则随手捡起一根枯枝朝前走去。 剑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