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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眼现在的摸样和他之前留给傅山的印象截然不同。
战斗时的干净利落，训话时的霸气，交流时的温润而雅，鹰眼在傅山的心中拥有很多形象，并且每一种都极其让他信服，但惟独这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
濒死前的颓然。
紫黑色的皮肤，暗淡无光的眼眸，还有微微抽搐的四肢，鹰眼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在向傅山诉说着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我已经快死了。”
然而，正当傅山默不作声的向鹰眼默默哀悼之时，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与此同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鹰眼突然翻了一个身，浑浊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傅山。
原来他还有意识。
面对着鹰眼看来的眼神，傅山毫不闪躲的和他对视着，因为他从鹰眼的视线中，看不出任何的恶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无论之前是做什么工作，是哪个阶层的人，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看着面前脸上死气越来越重的鹰眼，傅山心中总感觉不是一种滋味。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啊，可惜却不小心在阴沟里翻了船，葬送了性命。
其实在傅山的眼中，与其说鹰眼是自己的教师，倒不如说两人是为朋友。虽然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是因为互相利用，傅山利用鹰眼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鹰眼则利用傅山来完成各项任务。
但在现在的傅山看来，与其说是利用，不如说双赢。最近几天，不仅鹰眼的任务都尽数完成，自己的实力也同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此，在傅山的心中，鹰眼更多的是像自己的朋友。
因此，当看到鹰眼临死前这幅颓然的摸样，傅山不由鼻头一阵发酸。
“不要伤心。”
有人能够洞察他人的心灵，有的是因为自身的阅历经验，有的则是因为拥有不俗的实力，而现在的鹰眼两者兼备。在现在的鹰眼眼中，身边每一个角落都是透亮的，每一块石子，每一片树叶，上面都有能量在流动。
这就是凝气者的境界吧。看着眼前这个缤纷色彩的世界，鹰眼不由心中一叹。
如果这次自己能够活下去，想必康复之日就是我进阶凝气者之时，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幻想。
虽然心中遗憾，但鹰眼的眼神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上的低落。
其实与那想比，多一个真心的朋友也是不错的。
看着傅山赤色眼眸深处的那抹哀伤，鹰眼不由艰难的勾起了一丝嘴角。
“你有什么遗言么？”
用力眨了眨眼睛，傅山好不容易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这才轻声向鹰眼询问道。而听到傅山的话后，鹰眼眸子中的喜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没有虚心假意的安慰，只有最朴实的心意。
“有，有很多！”
一边说着，鹰眼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脸上的死气瞬间少了很多，就连嗓音都重新变得清亮了。然而，看到这一幕，傅山却突然变了脸色。
回光返照！
没想到死亡竟然来的这么快。
但只是震惊了一下，傅山却又瞬间重新变回了原来的脸色，但纵然他极力掩饰，鹰眼还是从他的眸子中嗅到了一丝不安。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很快就会死亡。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在拥有强大实力之后，能杀了魏昊，替我报仇。”
杀了魏昊？
“好！”
心中迟疑了片刻，傅山立刻点头答应。即便不是为了他，自己早晚也会和魏昊一战，分出个你死我活。
而就在傅山点头的那一瞬间，鹰眼的眸子赫然又亮了几分。
“好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人！”连续三个好字，充分表露了此时鹰眼心中的愉悦，“当然，作为回报，你可以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其中还是有一些有用的小玩意的。”
然而，这一次听到鹰眼的话，傅山却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在等着鹰眼说第二个愿望。
“我的第二个愿望很自私，但我同样希望你能答应下来。”
“我希望你能把这里的所有情况如实的上报给总部，并且将那块石头带回去。”
“总部在哪？”
听到鹰眼的第二个愿望，傅山不由眉头一皱，向他询问道。
“南都！”
仿佛早就预料到傅山会如此询问，未等他话音落下，鹰眼便提前开口回答道。
这么远？
傅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庆都和南都之间的距离足足有几千里，若是在和平时期还好，坐飞机一天便能够到达，但是在这种异兽丛生的末世，想必飞机这种东西早就停飞了吧。
这可真是一个大难题啊。
傅山心中正在踌躇之时，地上的鹰眼突然又发话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去。”
“嗯？”
听到鹰眼的怂恿，傅山不由眉头一挑，等待着他的解释。
“因为那里有你的亲人。”
亲人？
听到此话，傅山不由更加疑惑起来。自己自幼和父亲相依为命，哪里还有其他亲人？然而，一想到此，傅山心中猛地一惊，蓦地想起来第一次遇见鹰眼时他所说的话。
“你姓傅？眼睛也是红色的？”
难道自己的父亲去了南都？
对了！那封信！
傅山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虽然早已遗失，但写在最后的那个地址却始终被傅山记在了心中，它的所在地正是南都！
看样子真的是父亲！
傅山垂下头再一次看向鹰眼，却见他只是微笑着，没有丝毫想要继续解释的意思。傅山知道，这是鹰眼在逼迫自己答应他的请求，而从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我答应。但是那块石头……”
傅山扭头看向那块反射着斑斓色彩的无色晶石，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
那块石头的重量傅山是知道的，就连鹰眼都搬不动，更何况是比他力量还要逊色一分的自己。
“这个你不必担心。”
虽然躺在地上看不到傅山的眼神，但鹰眼却明白傅山的难处，连忙出口解释道，“我刚才回想了一下，才终于知道了这个石头的携带方法。”
“它的来历很不寻常，有传言说它来自天外，是陨石的一部分，所以它才会这么重。”
“那怎么携带呢？”
眼看鹰眼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傅山不由赶紧打断他的话语，他可不想鹰眼话还未说完，便直接死掉了。
“灌输入你体内的能量，它就会变得很轻。”
这么神奇？
既然已经知晓了方法，傅山也没有在过于纠结这件事情，反而继续向鹰眼询问道，“你还有其他遗言么？譬如有什么话需要留给什么人？”
“话？人？”
听到傅山的询问，鹰眼的脸色突然一僵，出现了一丝不自然，静默了半晌，才轻声回答，“我背包里有一封信，上面有收件人和地址。如果你能够见到他，把信给他就可以了。”
看鹰眼的情绪急速低落了下来，傅山不由也沉默了起来，因为鹰眼的脸上又重新充满了紫黑色的死气。
“我快要死了。”
鹰眼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即将完全枯竭，而被自己强行抑制住的毒素却更加猖獗，因此，鹰眼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被终结了。
“希望你能在这场浩劫中，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这场浩劫么？
看着鹰眼逐渐阖上的眼眸，傅山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这是一个战士的凋零，而自己，则肩负着他所有的期盼。傅山不由感觉自己的肩膀又沉重了一些，但脸上表情依旧坚毅，没有一丝颓然。
“他去了？”
不知何时，毛帅已经醒来，站在了傅山的背后。
“嗯。”
傅山弯下腰，将那迷彩背包从鹰眼的背上拿下，抗在了肩上。
“我会为他报仇。” 末世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