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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显派来使者求和,出乎意料。
那使者跪在殿前,卑躬屈膝,匍匐前行。双手高举求和书,转达耶显的口信,希望两国罢战言和。
皇上出来征询众臣意见。
兵部尚书邝野道:“皇上,耶显狡诈奸猾,如今他们占着优势,怎么可能求和?切不可轻信”
吏部尚书王直道:“皇上,微臣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户部尚书王佐道:皇上,微臣担心其中有诈”
柳公公则喜形于色:“启禀皇上,狼军人数远少于我军,之前不知吾皇御驾亲征,冒然来犯;此刻摄于我朝天畏,知难而退。狼军既已退走,并派使者屈膝求和,咱们大可以答应他,然后加以修整”
大元帅赵括:“皇上,将士们一天没吃东西了,连日行军已经疲惫不堪,不如先答应耶显求和”
皇上点点头,“就依柳公公所言,既然瓦刺求和,大学士曹鼐替朕草拟一封诏书,只要他们速速退出边关,还我四镇,归还虏掠的财物,两国可以免于干戈”
于是瓦刺使者带路,曹鼐随他下坡前去谈判。
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前方的狼军已经退去,只留下一眼望不到边的荒草。土堡之上,士卒们饥渴难奈,眼睛盯着山坡下的那条河。
河水虽然比不井水,但毕竟有水。
崔进也有点口渴,他虽是二品大臣,但早上已领不到水了。随身的水囊已空,所骑的马嘴唇都快干裂了。
可是他脑袋还清醒,在他看来早上大军就应该打下坡去,此刻又饥又渴,对方怎么可能会退军?
瓦刺使者一走,柳公公便下令移营就水。
河水望眼可及,水面上浮着几只野鸭,河两岸长满了齐腰深的芦苇、荒草。
兵部尚书邝野大声疾呼:“等等,赵元帅小心有埋伏,应先派出骑兵警戒……”
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听,大军已乱了,他们扔下辎重一窝蜂跑向小河,相互践踏……踩死的人不在少数。
御林军和锦衣卫也乱了,没人再顾及君臣等级,群龙无首……一团散沙往坡下跑。
士卒们跳进小河边喝水,战马也狂喝一气。
河水很浅,淌水可过,即便躺下也淹不死人。
这时起风了,河对岸的草丛中现出大队的伏兵,耶显的狼军早已等候多时。
箭雨如矢,利箭如飞芒铺天盖地而来。士卒应声而落,惨呼连天……一瞬间河水便被鲜血染红。
堆积的尸体阻断了河流,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对方的铁骑队列齐整,手中的长刀在日头下亮得晃眼。胡人善射,还没近身箭头已洞穿了咽喉,等到箭射完了,挑头一看,铁骑已至,长刀从头上劈下……
血雾弥漫,皇上的营帐已没几个人。贴身小太监跑了,柳公公已吓傻了,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皇上倒还沉静,他从九岁登基以来从不知慌乱为何事。他骑上御马,眼见突围无望索性又下来。
在草坡上盘起双腿,面南而坐。
朝廷十一万大军,前头的被消灭殆尽,后面的成了一场混战。
狼军已冲上来了,就在皇上不远处,六十多位王公重臣被胡人砍瓜切菜,血肉横飞。
柳公公大呼小叫,企求有人来保护他。诸不知他已成了大军人人痛恨的妖孽,护卫将军樊忠目眦尽裂,怒吼道:“我为天下除此贼!”,轮起铁锤对准柳公公脑袋狠狠的砸下去。
这个不男不女作威作福的妖孽,脑浆迸裂,死的时候脑袋被锤的粉碎。
乱军之中狼军见人就杀,六十多位王公重臣被杀,杀红眼的胡人偏偏没杀皇上。
此刻的皇上早已换了便服,单从外表衣服看不出来,可是他的沉静与气场震撼了胡人。
皇上并不是傻子,他的错误在于过于相信柳公公。
护卫将军樊忠手举双硾冲入敌阵,血战而死。
冲进营帐的一个胡人,手中刀刃都已砍缺了口。抬眼一看,哟喝……没人了。
出来一不留神,哟喝,外面荒草上静静的坐着一个年青人,腰杆挺的笔直,竟没有一丝惊慌。
胡人用蹩脚的汉语问他,“你是什么人?”
年青人如老僧入定,没搭理他。
胡人火了,上前来剥他衣服。没想到撕开外衣一看,里面的衣甲非同一般。
“嘿,是条大鱼”,当下便推他去见自己的上司赛鹰王。
赛鹰王见他气度不俗,问他是谁?
没想到年青人反问道:“你是谁?是耶显,还是脱脱不花,伯颜,或是赛鹰王”
脱脱不花是草原上黄金家族的后裔,胡人名义上的大汗。
伯颜是耶显的弟弟,足智多谋;赛鹰王骁勇善战,也是耶显的弟弟。
看他口气很大,竟是全然不惧。
赛鹰王怀疑他是天子,便报告了哥哥耶显。
经派去谈判的使者辨认,确认被俘的年青人是当朝的天子。
耶显大喜过望,“天助我也,有这筹码在手,何愁大业不成”
兵部尚书邝野,吏部尚书王直,户部尚书王佐,均死于乱军之中。崔进与鱼儿从死人堆里冲了出来,因为他们的白马比别的跑得快。
可是慌乱中二人冲进了一处死山凹,前面被大山阻住,后面敌军一百夫长率了三十骑追来。
前无去路,崔进只好硬着头皮又杀回来。他会舞剑可只是花拳绣腿,用来表演尚可,真与人干起来吃劲。
还好传说中那个法王没来,崔进拼死砍杀了二个胡人,遇上对方的百夫长。
这人熊头豹目像座铁塔一样,黝黑的身子少说也有三百多斤,手舞一根狼牙棒,交手只一招便打落崔进手中的长剑。
狼牙棒扎满了铁钉,呼啸着往崔进头上招呼。鱼儿在后面惊呼,“公子小心……完了……完了……”
小家伙闭上眼睛,不愿看公子的惨状。这一棒千钧之力,公子低头躲过,只觉面上一凉,头巾被扫落。
第三招紧接而至,这一招他无力再躲,崔进已绝望。
就在这时突然“呯”的一声,眼前的风声停了。只听一声惨叫,等他睁开眼,百夫长三百多斤的肉身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一株大树上。大树被拦腰撞断,百夫长也成了一堆烂泥。
众目睽睽之中,一位靓丽的绿衣女子从林而出,手中握着的正是百夫长的狼牙棒。
“是你!”,来人正是崔公子的红粉知己——杜鹃姑娘。
第130 迁都之争
杜鹃出现,一脚踹飞了狼军百夫长,剩下的喽啰做鸟兽散,只恨爹妈少生了二条腿。
鱼儿喜极而泣,“杜鹃姐,可把你给盼来了,若是再晚一点就见不到我们了”
公子:“娘老子,你就不能早点来吗,非要等得吓掉魂了……”
杜鹃面色一沉,“哼,莫不是我还来错了不成,好心没好报”
公子:“仙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若早点来或许能立下大功,现在皇上被胡人掳去了,社稷危也”
鱼儿道:“是呀,姐姐若早一步赶来,咱们不至这般狼狈……”
杜鹃:“你俩真当我是神仙,未卜先知?为了找到你们,我花了好多功夫,从京师到宣府,再到蔚州,一路找过来好辛苦”
天色将晚,三人于山中生起一堆篝火。鱼儿带的褡裢里还有一些干粮,拿出来分了,用火烤着吃。
问起芊芊的情况,杜鹃道:“公子不用担心,芊芊现在是大小姐富贵命,我知道她投身在哪一家,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回去了再告诉你”
崔进面色沉重,“只怕这段时间没工夫回去了,皇上被俘,耶显一定会拿他做筹码,命令沿途关隘打开城门,直击京城”
鱼儿:“嗯,如果狼军将皇上押在阵前,守墙的将士谁还敢射箭?皇上说开门……谁敢不听……这不等于无关可守吗?”
杜鹃:“皇上昏庸,朝纲絮乱,公子还是别赶这趟浑水,到我百花园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岂不更好?”
“不行”,崔进道:“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只顾自己”
“现在必须马上赶回京城去,告诉太后让城里早做准备,如果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杜鹃:“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危险,在来的路上听人说,瓦刺国有一位法王神通广大,连太乙真人都死在他手上。瓦刺首领必将与他会师,一起攻打京城,如果碰到他,我也不是对手,到时候你将何以自保?”
崔进道:“国家生死存亡,危在旦夕,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得回去帮他们”
填饱了肚子,公子匆匆上马,三人往京城而去。
边关的噩耗很快传到了京城,朝庭精锐20万大军全军覆没,皇上被俘,六十多位朝廷重臣死于非命。
整个朝廷都惊了,哀哭震天。
太后哭成了泪人,监国八贤王不知所措。朝中剩下的大臣多是各部侍郎,员外郎,尚书已无一人。
都御使陈益上奏:“朝廷的祸水都是因柳公公而起,请八王爷诛杀柳公公全族”
八贤王犹豫不决,百官发怒当廷殴打柳公公的亲信总管太监柳顺,柳公公二侄儿柳山、柳八(锦衣卫指挥使)。
兵部右侍郎萧傲奏请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后立监国八王爷为新君”
太后准奏,八王爷自然要做一番推辞,文武大臣再三请求,八王爷才登基,尊被俘的哥哥为太上皇。
八王爷上台第一件事便是肃清柳公公的余党,没收他们的土地和财产。
这件事顺应民意,大快人心。
很快瓦刺大军就攻过来了,耶显兵分四路,一路南下占领怀来,攻破居庸关,气势汹汹。
眼看就要兵临城下,朝中大臣慌了神,纷纷上奏新君要求迁都,迁往南方去。
原来告病还乡的礼部郎中耿忠重新又窜了回来,告发柳公公的余党。
太师见势不妙,称病不出,早去了南方小女婿蔡知府府邸。
朝中大臣奇缺,之前躲风头的三个会试考官纷纷复出。礼部右侍郎胡礼,礼部员外郎郭昆,礼部主事薛浑,一个个跳得老高,鼓动皇上迁都南下。
耿忠道:“皇上,太上皇御驾亲征,带去了京城二十万精锐,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耶显兵锋正盛如何能敌?请皇上速速定夺”
胡礼:“皇上,京城粮食也不够守,而且战马损失殆尽,这仗没法打呀”
郭昆:“江南水乡,鱼米富足,尚有长江天险可守。皇上,请速速决定迁都事宜”
薛浑还想再说,兵部右侍郎萧傲圆眼一瞪,凛然道:“皇上,难道忘了靖康之耻吗?不能退呀,请皇上下令,妄议迁都者斩!”
“京城固守,绝不能退,请皇上下诏各地勤王,调拔豫州、兖州地方军入京,下令通州粮仓沿运河发运粮食……”
萧傲出任的兵部侍郎虽是文官,可他是武将,武艺高强,众将领一齐支持他。
且兵部尚书邝野已战死,兵部左侍郎称病,兵部掌控在他手中。
八王爷刚上台,如果一开局就退,何以服众?
所以他内心趋向于坚守。主意已定,皇上赐萧傲尚方宝剑,委以坚守京师重任。
干扒了朝中的迁都派,萧大人赶往华清宫,希望能得到万贵妃的理解。
华清宫。
万贵妃病倒了,早点与午膳都没吃。皇上被俘的消息如晴空霹雳,瞬间击溃了她。
很快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八王爷登基。自己马上就将成过气人物,虽然名为太上皇妃,其实啥也不值。
让她没想到的是,更立新君挑头的人竟是自己一力保举的萧傲,萧大人。
短短十天,贵妃娘娘便似残花一般憔悴了。三天没吃下饭,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萧傲来华清宫求见贵妃娘娘。
娘娘的贴身丫环佩儿听了,拔剑指着他鼻子痛骂:“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还敢跑到这来,是不是存心想把贵妃娘娘气死”
上官婉儿一样持剑在手,厉声道:“萧大人,皇上被耶显掳去,你不但不去解救,反而背弃先皇,是何道理?”
萧傲道:“娘娘误解了,先皇对我恩重如山,娘娘与我有再生之恩。我萧傲无时不在想着解救先皇。孟子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值危难之际,当以国家安危为重”
二把利剑架在脖子上,萧傲面不改色,“二位小姐,先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了再杀我不迟”
这时后院有脚步声传来,万贵妃在丫环搀扶下出来,“让他说吧……”
萧傲:“娘娘,属下这么做恰恰是救先皇。耶显挟持先皇来勒索财物,对不起,没有;想骗开城门,对不起,不开;敌军想以他做筹码,我们要让耶显榨不出一滴油,这样先皇在他们手上全然无用。这张牌打不成,久而久之,会把先皇放回来,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请娘娘三思……”
“娘娘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有重见之日” 妖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