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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七天没上朝了,他的病情一直很保密,但是身边的太监还是知晓的。
萧傲前二天来看过,当时皇上的病情稍有起色,能够坐起来进食。
萧傲见他喝了一碗燕窝粥,心里稍安告辞出来。
没想到当天晚上皇上的病情突然加重,呼吸微弱,面色发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养心殿里风雨飘摇,所有的丫环奴婢都被赶走,皇上病塌前只有曹公公一人。他是东厂掌印太监,皇宫里除了皇上,他是最有权势的人。
太医过来仔细看过,曹公公问道:“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道:“皇上服食丹药,精神亢奋,房事过频,以至肾虚精亏,元气大损。两肾囊肿,排尿不便,目前已经陷入昏迷”
曹公公:“可有办法医治?”
太医叹息,摇摇头。
“看这情形皇上还能坚持多久?”
太医想了想,伸出一个指头。
“一天?”
太医摇头,曹公公惊道:“一夜?”
太医默然告退,“老朽实在无力回天……”
养心殿里四面被封锁了,任何人不允许进入。
到了这一步,曹公公眼色阴晴不定。他怔怔的坐在案几前,看着病塌上气若游丝的皇上。
他轻轻的唤了几声,又推了推,皇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也没应。
曹公公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终于下定决心。
他叫来二个心腹太监,让他们守住养心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自己连夜出了皇宫,赶到石享镇守的东直门大营,告知了皇上病危的实情。
得知皇上活不过天亮,石享当即点起麾下八百精兵,矫诏圣旨,打开南宫的大门。
且说太上皇与万贵妃自进入南宫,大门便被封死了,留给太上皇的只有一个递饭的小窗口。
就算这个小窗口,外面的人想见到太上皇也很难,里面管事的太监李公公态度十分傲慢。
太上皇与万贵妃从此与世隔绝,软禁在南宫中。
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转脸便无情,两人失去了自由,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南宫等于一个棺材,关着两个活死人。
万贵妃垂泪道:“圣上,早知道贱妾不该让你回来,那草原上你还是自由的,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可以牧马,可以到牧民家串门。现在我才知道做一个普通的农家百姓也比做皇上好”
太上皇摇头道:“没想到老八心这么狠,当初让他监国实在是自作自受”
南宫里的食物很匮乏,都是些青菜萝卜,丫鬟奴婢都吃不饱,渐渐的只留了一个丫鬟。万贵妃自己替皇上缝补衣服,凡事亲力亲为。
从他们软禁以来,只有崔公子派人捎带的一些礼物送进来,这里面包括了上官婉儿捎带的一些食物。
本以为萧大人会来看望他们,结果苦等了一个月都杳无音讯。
问那看门的太监李公公,崔公子可在京城?
结果却非常失望,崔进外调江南去了。总而言之,再没人来看望过他们。
太上皇倒是心态平常,随遇而安。
万贵妃何尝忍受的这等寂寞,南宫之中连花草都没有,除了四面高墙。
这样一个月以后万贵妃便病倒了,人也渐渐消瘦。
一天晚上,俩人在台阶上看月亮,听到宫门外大街上一阵热闹,人声嘈杂,好像是市民闹花灯办灯会。
天空中放出许多礼花,火树银花,好不艳丽。
太上皇和万贵妃来了兴致,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南宫靠墙边的大柳树下,顺着椅子爬到大树上。
总算看到墙外面的热闹景象,好久没见过这种人气了,两人热泪盈眶。
那天晚上的灯会人山人海闹到很晚,男男女女的市民都出来看热闹。
灯光将夜晚照得亮如白昼,街上有耍猴的,卖艺的,有卖糖葫芦的。
正巧那卖糖葫芦的妇人离宫墙不远,穿在长棒子上的糖葫芦,只隔了一扇墙。如果手伸长一点,几乎就能够得着。
街上的小女孩牵着大人的手叫买糖葫芦,色彩艳丽的糖葫芦勾起树上的俩人口水来。
太上皇咽了一下口水,“爱妃,如果以后能出去,我一定请你吃糖葫芦,买一大串让你吃饱”
万贵妃咋吧着嘴,“我要吃十串裹满糖的糖葫芦……”
“爱妃,外面刮风了,别受了风寒,咱们还是下去吧”
可是万贵妃坚持要看完灯会。
第二天两人吃过午饭,出来散步。
走到临街的宫墙边,突然发现靠墙的一排大树都砍倒了。往日枝叶茂密的大树变成光秃秃的树干。
万贵妃看着这一切,脸色煞白
什么都没说。
太上皇非常气愤,“这一定是狗腿子李公公指使人干的”
砍到这些树,就再也看不到高墙外面的景象了。
万贵妃本来有病,从这一天开始病情加重了。
李公公不让传太医,南宫里又没有医药,万贵妃金枝玉叶的身体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
那天晚上发起高烧,过后又发寒发冷,最后在梦呓中死去。
太上皇拥着她冰冷的身子,一言不发,泪水迷湿了眼眶。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深夜,外面传来了砸门声。
石享带着八百精兵砸开了南宫大门的锁链,看门的太监李公公想出来制止,被石享一刀斩于马下。
唯一的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太上皇却气度从容坐在椅子上。
他已习惯了大风大浪,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石享一进门便拜倒在地,“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起驾回宫”
八百名将士齐刷刷跪在地上。
众将士将太上皇迎入金銮殿,三呼万岁。天亮的时候,文武百官上朝发现龙椅上坐的“新皇”。
史称“夺门之变”。
太上皇复出重新当皇帝,第一件事就去看望代宗。
那天晚上代宗居然没死,虚弱的躺在床上。当他看到哥哥一身新皇装束在曹公公与石享簇拥下走了进来,惨笑道:“很好……物归原主……”
他似乎放下了一身重担,解脱了。
皇上这两个字让他不堪承受。
又等了一天,他终于断气了。 妖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