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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山脉的春天来得晚,去得也快,才刚三月冒头,整个浩然府大半的地方都已经开始插秧,浩然郡地界之内,随处可见稻田里弯身插秧的农夫和摘去佩剑的天剑山弟子。
每到农忙季节,不但是这些农户最忙的日子,天剑山的弟子们也是最忙的时候,他们不但要打整好天剑山那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要帮助附近农户耕种收割……
浩然城外一块已经插满翠绿秧苗的农田旁边,一个挽着裤腿,小腿上还全是泥土的锦衣少年正枕着自己双手躺在田垄之上,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嘴中咬着一根茅草根,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流云,一脸享受的样子。
“小哥,来吃猪儿粑了!”一个中年妇人手中端着一个竹制的簸箕,里面堆满了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洁白点心,每一个都用翠绿的良姜叶包裹着,远远的已经能闻到一阵清香。
少年听到妇人的呼声,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身来,飞快的跑了过去。少年帮这户人家来插秧可不是学院安排的,而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凑上来的。
去年刚到学府的少年尝过一次这名叫‘猪儿粑’的点心过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时常来这蹭一蹭,不过这浩然城附近良姜比较少见,而且人家只有在插秧季节才会做这道点心,所以这少年可是心心念念的想了一年。
少年也不管手上的泥土,抓起一个外面不冒气,但是里面却还很烫的洁白点心就一口咬了下去,把一旁的妇人看得目瞪口呆。
少年脸色也是一变,嘴中浓郁的溏心加上超高的温度,让少年一瞬间嘴里就失去了知觉,不过少年又舍不得吐掉,只能张大着嘴使劲哈气,等他含着泪将口中的点心吞下去的时候,一旁的妇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来。
这‘猪儿粑’其实是几千里外的沧州九华山附近独有的一道点心,每年插秧的时候,人们就用它来当做午饭给稻田里插秧的人们充饥,这户人家也是从沧州迁来的,整个浩然郡,乃至整个中州,恐怕这道点心也独此一家。
“你不怕烫也得洗洗手啊!”妇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调侃着眼前的少年。
浩然郡内民风和谐,天剑山弟子和学府内的学生经常帮附近农户干点活,时不时蹭点饭吃是常有的事,这户人家对眼前这个平时锦衣玉带的少年公子哥已经很熟稔。刚开春不久,少年就时不时来打听他们家什么时候插秧,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少年就拍着胸脯一个人揽下了这边的一块稻田,还别说,少年还真是插得又快又好,这农家旁边几块稻田几个庄稼汉子也没他快。
“嘿嘿!”少年咧嘴一笑,继续低头对付他手中的软糯点心。
“慢慢吃,锅里还多。”妇人将簸箕放下,转身往回走去,她还得去给不远处田里的自家汉子等人准备吃的。
妇人刚一走,一个身穿素衣的青年就蹑手蹑脚的从田垄上快步的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从地上的簸箕里抓起一个‘猪儿粑’往嘴里塞去。
少年有些不满的呜了两声,只是嘴里被填的满满的一时没法说话。
素衣青年一口咬掉了半个进嘴里,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看着蹲坐在地上一脸心疼的锦衣少年笑着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小子吃独食,不怕肚子疼?”
这时锦衣少年总算将嘴里给空了出来,哼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素衣青年将剩下半个塞进嘴里,迫不及待就弯腰去哪第二个,同时下巴往一旁抬了抬说道:“胡炎那家伙带我来的。”
锦衣少年心中一惊,扭头一看,果然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赤脚少年正在田间飞速跳跃,几个起落之后已经来到了他们这条田垄之上,跟素衣青年一模一样,一声不吭就伸手直接抓向簸箕之内。
锦衣少年哭丧着脸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我可是天不亮就来插秧才得了这么一点,你们这是不劳而获……”
两人可不管他,只是专心的低头吃着点心,还不忘真诚的称赞一番。
少年无语,只得闷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玩意儿吃一个少一个,他可不愿意被这两个不速之客将便宜全占了去。
风卷残云,没几下满满一簸箕的‘猪儿粑’已经只剩三分之一,素衣青年和赤脚少年都已经席地而坐,嘴里直乐呵。
锦衣少年撇了眼一屁股坐在泥土上的素衣青年说道:“我说我们两个也就算了,你堂堂名满天下的骆大学士坐在这地上跟我们争东西吃,不太合适吧?”
素衣青年哼了一声说道:“民以食为天,就是先生来也不会说什么!”
两少年一起翻了个白眼,你家先生会管你吃东西这种事才怪了!
素衣青年名叫骆适,刚才锦衣少年说他名满天下可不是瞎说,他是这浩然学府内最大的先生,天下所有文人之首——范仲的闭门学生,他本身更是浩然学府自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大学士。
浩然学府招生门槛极低,只要读过童蒙就能轻轻松松考进,常年人数维持在五万左右,但是浩然学府之所以成为天下文人人人向往的圣地,当然不是靠着良莠不齐的人数,而是浩然学府内最核心的百家学宫,只有考进百家学宫的,才能真正算作是浩然学府的学生!
三年前方才十八岁的骆适所著的一本《通法五卷》被他的先生推崇至极,在九州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他书中所提的关于九州行政体系的改革不被九州王族认可,但是其中关于农工商等一系列的改革却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在九州之间推行开来,而且效果显著,就连这中州中在内的诸多王族都曾向他发出邀请,但是都被他一一拒绝。
至于他为什么会时常跟这两个一点不靠谱的家伙呆在在一起,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
名叫黄风的锦衣少年和赤脚少年胡炎和现在已经进去了天璇峰的华飞三人,前些日次被学府内的众人取了一个绰号,“学府三傻”。
因为他们三个都是每次考试门门不合格,而且种的地都挨在一起,每次考核过后三个倒霉蛋都是一起出现在那片耕地之中,大眼瞪小眼的一起受罚……
名叫黄风的锦衣少年一下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瞪着赤脚少年胡炎牙咬切齿说道:“姓胡的王八蛋,你又叫人跟踪我?”
胡炎咬着半截良姜叶,挑衅似的望向黄风,嘴上慢慢咀嚼,一脸欠揍的样子,分明就是再说:就跟踪你了,你打我呀!
骆适看了看两人,笑着起身,边从簸箕里拿出几个还热着的‘猪儿粑’放在搂起的衣摆里,边笑着说道:“我去走走,你们有什么秘密快说啊!”
有些事他心里有谱,但是他不想听。
胡炎看骆适走远了才说道:“我跟踪你?你手下那家伙腿好些没有?敢翻我的墙,哼!”
黄风脸上轻轻的抽了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躺了下去。
胡炎继续说道:“要不咱两也别猜来猜去了,都把身份说出来?”
“好呀!”黄风起身说道:“那你先说!”
胡炎撇了撇嘴,这家伙丝毫没有诚意嘛,“我才不上你当!”
“嘁。”黄风甩过去一个眼色,又躺了下去眯着眼缓缓说道:“我呢,知道你目的是什么,不过你有这么多心思花在我这里,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就像我天不亮就来插秧,其实也就是为了吃上一口,你觉得你把他带来一起吃了,他吃的是算我的还是你的?”
胡炎狠狠咽下嘴中的美味,恨恨说道:“就不能让让?”
“嘿嘿!咱两兄弟归兄弟,这事不能让!”黄风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你也别动歪脑筋,就像华飞,你说要是他知道是你动了手脚他才能去参加天璇峰的选拔,他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你?”
胡炎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四处张望,嘴中说道:“那小子本身就想进天剑山,我这是帮他好不好,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啧啧啧!”黄风一脸的嫌弃说道:“我可是上天璇峰去看过他,被揍得那叫个惨啊,话都说不清楚了,起来尿尿都直叫唤……”
胡炎忽然弹起身来,指着黄风叫道:“你小子上过天璇峰,你走到哪里小锄头挖到哪里是不是?”
黄风哼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好心去看看他,哪像你这个王八蛋,脑子中尽是小算盘,天剑山可不是墙角,我挖不动。不过我还得劝你一句,你也别想太多,这几万个剑士,一人瞪你一眼你都得死翘翘……”
“好了好了!”胡炎连忙挥手,皱眉说道:“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嘴巴可悠着点!”
黄风翘起二郎腿,摇摇晃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下月初就要走了。”胡炎忽然冒出来一句!
黄风仍旧眯着眼睛,缓缓说道:“都差不多,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咯!”
胡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好歹是兄弟一场,有些话还是想要跟你说一下,这九州,恐怕是要不太平了,不管你家到底是哪家,准备下吧,你也别问我,问我也不会说,你记在心里就行了。”
黄风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胡炎,过来半响才轻声说道:“谢谢!”
胡炎弯身拿了簸箕里仅剩的一个‘猪儿粑’,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说道:“过两天一起上天璇峰找华飞那家伙一起再吃一回酒?”
“嗯!,你安排!”
胡炎已经走了,骆适仍然在田垄上游玩,黄风抬手轻轻的招了一招,远处山林里一个已经等待良久的农夫急忙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公子,易先生的回信到了!”
黄风接过农夫手中的信伐,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就将它捏成了齑粉,开口问道:“我那位叔叔那群杀手还在中州?”
农夫面无表情的回道:“还在,不过已经改头换面出现在明面上,正赶往圣武城。”
名叫黄风的少年轻轻挥了挥手,那农夫便躬身离开,一个人沉默了半响,黄风才嘴中喃喃说道:“半个月时间都等不了,我这哥哥和叔叔还真是心急啊……胡炎?令狐琰?兄弟一场,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好了……” 武乱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