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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杜致恒找到了加油,远远的就看到温岐瘫坐在地上,夜色里,她看起来那么孤单无助。
“温岐。”杜致恒下了车,小跑着到了她身边,然后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温岐的腿完全麻了,杜致恒搀着她上了车。
回A城的路上,温岐坐在副驾位抱着双臂一直在流泪。杜致恒也不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路程过半时,他打开了手机,然后递给了温岐,那是温柚女儿意外过世的社会新闻,笑笑的脸打了马赛克,温柚抱着她悲痛欲绝,温岐看着手机,整个都是呆的。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了某五星级酒店旁边的停车场。
杜致恒带着她上了楼,他开了个两房一厅的家庭房。
“暂时你就住这里,可以吗?”杜致恒看着温岐。
温岐肿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脑袋一直嗡嗡在响。
“我帮你放洗澡水,你泡个澡,我让服务送点吃的上来,你吃完东西后就睡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好好聊聊,好吗?”杜致恒十分温柔。
温岐又点了点头。
这一夜,温岐半夜惊醒,她梦见任平生掐着她的脖子吼:温岐,就是你害死萌萌的,我要你千倍万倍尝尝我的痛苦。
“怎么了?”还没睡觉的杜致恒听见动静从隔壁房间跑了过来。
温岐双手捂脸,泪水又从指间漫出。她早就猜到任平生对她好是有阴谋的,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任平生会这么狠。笑笑才三岁,以命抵命,那也应该找她啊,他怎么能像畜生一样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呢?她嚎哭起来,撕心裂肺般难受。
杜致恒靠在门边安静地等着,哭吧,能哭也是好事儿,哭完了,心就硬了。
温岐哭了半个多小时,哭到嗓子完全哑了,杜致恒看她停下来了,他这才走了过去,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扯了一把递给了她。
她擦干了眼泪,哭得太久,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还哭吗?或者再睡一会儿,现在才凌晨两点多。”杜致恒抬起手表晃了晃。
“我没事儿了。”温岐哑着声说道。
杜致恒坐到床头柜上:“你有什么打算?”
温岐拽着那把纸巾呆怔着,她回想这两年多来任平生对她的折磨,那些痛苦的片段一幕接一幕的在她脑海中闪过。她试图寻找两个人之间关于幸福与快乐的片断,然而,几乎没有。在对笑笑下手之前,他才一反常态开始对她好……温岐吸了吸鼻子,他娶她为是了折磨她,以此来给他死去的妻女一个交代。这两年多来,她求生不能救死不得,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逃开她,到了现在,他更是对三岁的笑笑下黑手。
温岐的眼中又有了新的泪水,她竟然深深地爱一个刽子手,她的心是给猪油蒙过吗?还是她的脑子曾经被硫酸洗过。对这样一个男人,她能做的难道不是杀了他吗?
“我要他死。”温岐说出这几个字时,眼中的恨几乎要溢出眼眶。
杜致恒抬手鼓掌:“好,我帮你。”
“但在这之前,我想先见我的家人,最好能安排我和任平生也见一面。”温岐看着杜致恒,她只是柔弱,但她不蠢,杜致恒哪里是帮她,他分明就是想借她的手杀任平生。虽然她也想任平生死,不过她想让任平生死得明明白白,她绝不冤他。
“好。”杜致恒点头。
隔天下午,杜致恒带着温岐去见了她的母亲,在另一间酒店的房间里,杜致恒想办法把温妈妈接到了那里。温岐妈妈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就小跑到温岐身边。
“你去哪里了啊?”温妈妈边打边哭,“笑笑没了,她没了。”
温岐跟着她一起哭,两母女哭了好半天才停下来。温妈妈详细地把笑笑出事的事情告诉了她,说是出事那天,温柚带笑笑去商场游乐园玩,准备回家时遇上了任平生,任平生很客气的说送她们回家,温柚就答应了。
车子离开商场没多远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时遇到红灯,任平生却没有踩刹车,就这样和左转的一辆土方车撞到了一起,笑笑从车后座当场被甩到了挡风玻璃上。任平生和温柚因为绑了安全带,只是受了轻伤。120赶到时,笑笑小小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温岐听完这些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任平生显然就是冲着笑笑下手的。他的车上没有安全座椅,温柚抱着笑笑,强冲击力里,温柚根本抱不住笑笑。
这样的事故,只能算意外,哪怕告上天,任平生也无罪。
“小岐,你姐要怎么办?她还要怎么活下去,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笑笑没了,你姐夫都在怪她,非要跟她离婚,小岐,你快想想办法啊。”温岐妈妈哭泣推她的手。
温岐拿着纸巾帮她妈擦泪,越擦越多,擦着擦着,她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你婆婆说,平生不是故意的,是车子刹车失灵了。还说就算是故意的,当年你害死了平生的女儿萌萌,间接害死平生的前妻,笑笑抵命也不为过。他们怎么能这样?”柔弱无助的温妈妈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温岐帮她顺着后背,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黄昏的时候,温岐妈妈离开了,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温岐不要去医院刺激姐姐。温柚现在精神有些恍惚,连温岐的名字都不能听见。她倒不怨任平生,她怨温岐,怨温岐造下的孽,笑笑才会死。
温岐没有听妈妈的话,她还是悄悄地去了医院。进了病房后,她才喊了声姐,温柚呆呆地看她,至少一分钟的时间,她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温柚尖叫了一声,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昏过去了。
温岐吓得扑到床头按了呼叫铃,按完后,她又跑出病房去了护士台。医生和护士赶来,温岐躲到病房门口,好几分钟后,她听到了温柚的哭声。
温岐这才转了身,她下了楼,站在台阶上,阳光明晃晃的洒到她的身上。盛夏的天,她感觉自己冷得发抖。
“回去吧。”杜致恒看着她那个样子,有点担心她。
“任,任平生。”温岐哆嗦着说。
“改天去吧。”他劝她。
“去。”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温岐……”
“我说去。”温岐大吼一声。
杜致恒闭上了嘴,然后启动了车子。一路上,温岐紧紧抓着座椅的流苏,她掐得那么用力,连指甲掐进了掌心都不觉得痛。
半个多小时后,温岐让杜致恒在离任平生公司还有一条街的距离的地方停了车。
“我陪你去吧。”杜致恒伸手要去开车门。
温岐一言不发地摇头。
“万一他再次扣住你呢?”杜致恒有点急了。
她盯着他看,然后笑了一下:“我会想办法和你见面,你在酒店的房间不要退。还有,如果我超过半个小时没下来,你就不要等我了,我们见面的事情不要让任平生知道。”
“你别做傻事。”他倾身过去。
温岐推开了车门,跨下车后,她又用力甩上了车门。她踩坚硬的水泥地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告诉任平生,我是温岐。”进了任平生公司后,她冷冷地看着前台小姐,她来过一次他的公司,那时他们才刚结婚。有一回,两个人一起出门,任平生的秘书给他打电话,他带着她一起去了公司。
前台小姐本来是不想搭理她,这一天到晚的总有野女人没有预约就来找任总,可温岐的眼神实在恐怖,前台小姐有点被吓住,她拿起了电话。
“任总在二十八楼电梯口等您。”前台小姐挂了电话,小碎步的跑出来,语气和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小姐,请您跟我来。”
温岐上了二十八楼,电梯门一开,任平生的手就伸过来了,他一把就拽过了她。他让她好好在山上呆着,呆到他去接她为止,她现在跑下山来做什么?他那天那么急匆匆的送她走,就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父母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他怕他父母不会放过温岐,对他说来,他虐温岐可以,别人哪怕是他的父母也不行。
这段时间,他一方面在查易佳和杜致恒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另一方面他还要安抚他的父母,极力证明温岐不是害死萌萌的凶手。可万万没有想到,有人敢在他的车子上动手脚,笑笑因此死去。小姑娘还那么小,任平生想到那天的惨状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看着温岐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猜想她可能是为了笑笑的事情回来的,只是,到底谁上山通知她的?难道是杜致恒?任平生眼中透出阴狠的光芒。
温岐被任平生拽进了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后,他推着她到了会客区。
“为什么不听话?”他阴沉着脸问她。
温岐从沙发上挣扎着起了身,她冷冷地笑着:“你说呢?”
任平生皱了皱眉:“你电话也不给我打,直接就跑来了?” 时光不及你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