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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邺国,四月初的天气,意味着寒冬已经走远,连着头春里的料峭也一并带走了。大地之上,迎来了真正的生机盎然。
而处在邺国西北天河郡,名义上归天河郡守管辖的丹霞峰,也是迎来了一年之中最旖旎的翠绿。巨大的山峰从头开始,便是由一层嫩绿渲染开来,带着晕着淡薄的云雾,隐隐绰绰仿若仙子蒙纱,随风而动的风姿。新的一年,给栖霞派带来的,不止是景色上变化。同时,也是有着新的弟子加入栖霞派。春为一年之始,仿佛一切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可杨云雄,似乎并不是这么觉得。身为栖霞派掌门,在他掌管栖霞派近百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什么事关门派生死的大事。可以说,在他这一任上,栖霞派是稳稳当当顺风顺水。医殿药堂在他的鼓励之下,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医师大夫前来学习医术。可以说,是杨云雄,让栖霞派成为了医道中的国子监,成为了让天下从医者都向往的圣地。按照他的想法,他只需要等着下面这一代弟子成长起来,能够有出众的人才继承他掌门的位置,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他师父交给他的重担,可以松一口气了。
但是,似乎上天似乎不想让这个栖霞派掌门风风光光的卸任啊。自从两月前,从前次历练所传来的消息。魔门设伏,栖霞派反叛,让其他参与门派历练的弟子死伤惨重。尘铉,逐月,煌烙,坤行还有东秀剑阁或多或少都是有弟子死去。而武宗,更是连气宗宗主的女儿都死在了历练当中,而且,是死在栖霞派牧云之手!
这样的消息,让杨云雄如何能安心?周栎诚是他师兄,要说周栎诚会投靠魔门,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齐云龙更是杨云雄的师兄清微门下弟子。且他齐云龙拜入栖霞派多年,知根知底,又在怎么会是魔门奸细?要说怀疑,可能那个牧云还有些可能。他是灰原谷的弟子,原本的来历杨云雄并不清楚。他虽为掌门,却无权干涉灰原谷事务。
青云殿里,杨云雄看着下方坐着的六位栖霞派长老。他们讨论的事情,就是之前弟子历练与魔门一事。坐在左手第一的萧墨,此时脸色铁青。她看着坐在右手第一的清微,生硬道:“这么说来,清微师兄是说我灰原谷的弟子是魔门的奸细咯?”
清微年事已高,鹤发童颜,配着道袍,倒也是仙人风范。他捋着同样雪白的长须,认真道:“云龙入我门下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
“哦?这么说来,齐云龙下蛊残害受伤弟子的消息也是假的咯?”
“那是自然。”清微点了点头。
“放屁,凭什么说你的弟子叛师入魔消息是假,而我的弟子就可以确认是有可能?”萧墨勃然大怒,凭她的性子,爆粗口也是难免。
“你!”清微双眼一瞪,他没有想到萧墨如此不给他面子。
杨云雄摆了摆手,示意安静。“萧师妹,不是我们故意编排。其他各派都亲眼所见,而牧云的确是入派最晚的人,我们根本不知他底细。”“呵呵呵,亲眼所见,那消息说周栎诚带头反击,齐云龙袭击伤者,这也是其他各派亲眼所见。那他们二人为何你们可以相信,却唯独不信我灰原谷的弟子?”萧墨今日算是吃了火药了。原本她被请来商议这件事,却不曾想,其他各位长老都坚信周栎诚,齐云龙不会反叛。唯独对自己的弟子牧云心存疑虑。这让萧墨如何不怒?
“够了!”在场的另一位栖霞派的长老钟麻姑喝道。她是一个做妇人打扮的中年妇人,没有几分姿色,有的只是淡然。“别忘了,还有蒹葭,洛天霜,李振铎,吴域。”说道这里,钟麻姑顿了一顿,抬眼看着萧墨说道,“还有你灰原谷的彦青,还有谐芷谷的沈璃。这些人,都还不知生死。他们,都是我派的弟子。”
“传言是说,他们都死在了与魔门的战斗之中。可我不信。”另一位清瘦的中年人开口了,他便是六位长老之一的苍龙。洛天霜和李振铎都是他的弟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谐芷谷是一脉单传,虽然老祁又收了一个弟子,但是他那宝贝女徒弟,可是金贵得不得了。要是让他知道沈璃现在下落不明,恐怕他也要做出什么事来啊。”启鸿在一边说道。
这时候,坐在最末坐的那人倒是说话了。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青年,他虽然年轻,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却是带着成熟的味道。也许,他算得上是栖霞派六位长老之中最低调的一位了。同时,也是最懒散的一位。他叫做焦云飞,是杨云雄的小师弟。他的门下没有弟子,他也只有在一时兴起的时候才会指点一番。用他的话说,就是他还年轻,不能为这些俗事所纷扰。
焦云飞看着青云殿外露出一角的大鼎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从武宗传来的消息。一切没有确认,又怎么好仓促下结论。”
“可是,逐月,坤行,武宗的人,都已经来到天河郡,稍远一些的煌烙,尘铉,东秀剑阁也在路上。他们,是来栖霞派讨个说法的。”清微缓缓说道。
杨云雄接口道:“难办便是在这里,我们现在自己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而死了那么多弟子,的确一件大事。如果我们的那些弟子下落不明的弟子,也是死了,那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损失。可是,这里面,难道没有魔门的手脚?我总怀疑是魔门让我们栖霞派面对如此压力。”
“掌门师兄。”苍龙说道,“魔门在其中,必定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但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面对其他各派的怒火啊。邪恶和背叛相比,必定是背叛让人来得火大。”
“苍师弟说得很有道理,说我们栖霞派反叛正道,那我们肯定是要给个说法的。只有先安抚他们,才能继续差清楚真相。”钟麻姑说道。
“查查查,等你们查出来,我们的弟子们不死也死了。”萧墨突然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在你们眼里,弟子的性命,就还没有门派的名声来得重要么?”
“萧师姐,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焦云飞连忙解释道。而清微则是对萧墨怒目而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如何不重视弟子的性命了?”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一个月前就有过消息,可你们有人去查探过么?这里离九渊阴阳桥是远,可是在座各位都算是合神境界吧?全力御气,花上一个月功夫也够了吧?”萧墨淡淡说道,“我早就去查探过了,那里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萧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也去查探过。”焦云飞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但是的确是没有留下我们栖霞弟子的痕迹,哪怕连具尸体都没有。”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更应该去查找那些弟子的下落,而不是在这里商量什么对付其他门派的对策。这次历练,我们也是受害之人!”萧墨瞥了一眼焦云飞说道。
“够了,萧墨,你有把我这掌门放在眼里么?”哪怕杨云雄再好的脾气,他也经不起萧墨这种态度。毕竟他是一门之长,而萧墨对他根本没有一丝尊重。
“我知道你萧墨为了这些弟子担心,更担心你灰原谷的弟子。”杨云雄站起身来说道,“我身为栖霞派掌门,难道我不担心?”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可是,眼前其他门派的掌门气势汹汹而来,我栖霞派一个处置不慎,必然是要千年清誉毁于一旦。这样的事,我如何不慎重?”
听到杨云雄如此说,萧墨也缓和了一些,“掌门师兄,是我萧墨的不是。”
“先应对即将上门的各派掌门,之后,再打探弟子的下落吧。只是,希望他们还有一线生机。”清微无不黯然地说道。
苍龙也是苦笑了一下,“听说,这里历练结束,魔门不知所踪,而我们正道的弟子,遇上了卓家的人。”
“卓家?”
“卓不凡,以及他的儿子,卓一羽。”
“他们去九渊?难道是为了……”启鸿欲言又止。
苍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没错,看来他们也是得到了消息。只不过比我们晚了一步罢了。”
“一切,又绕回到那个鬼棺了。魔门,到底找到没有?”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我想说的是,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止是参加历练的各派,很有可能卓家也会参与进来。”苍龙看着杨云雄说道,“毕竟,与魔门的斗争,与邪道的斗争,也少不了他们这些世家的力量。而他们,也是很像取得像我们术法五门一样,领导江湖的地位。”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杨云雄看着大殿之外的雾气翻涌,无不担忧道。 魔仙剑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