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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老世居果敢,其祖先是明崇祯朝的一位钦天监正,当年护佑永历帝朱由榔亡命滇西南,其真实姓名已无从可考,据说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宫廷术士。传到鳌老这一辈儿,生不逢时,到处兵荒马乱的,但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缅甸共产党割据缅北,看中了鳌老的才能,聘为人民军的军师(类似于参谋长之类的),从风水异术方面为党工作。
“杨旅长,你出来一下,老夫有话要说。”鳌老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一跛一拐的走出了房门。
“什么事儿,鳌老?”杨昆明紧跟在后面,诧异的问道。
两人来到了平房侧面,在一株木棉树下停住了脚步,望了望左右无人,鳌老这才面色严肃的说道:“此人体内有种神秘的力量,但是不知为什么受制着,若是能够设法解除禁制,使这个怪人为我们服务,则是我党对付奈温军政府的一件秘密利器呢。”
“利器?”杨昆明迷惑不解。
“不错,这怪人体内有股极罕见的老阴之气,乃老夫平生仅见,堪称登峰造极,因此,老夫推断,此怪人必身怀绝世异术,若是肯为革命解放事业出力,必将成为我党秘密锄奸部门的头号杀手。”鳌老解释说道。
“哦,那么鳌老可有法子解除他的禁制呢?”杨昆明闻言来引发了兴致。
“这个么……”鳌老犹豫的说道,“我需要好好的琢磨琢磨,并没有一定的把握。”
“那好,鳌老您随时可以把这个人带走了。”杨昆明坦然的说道。
“好,老夫会向德钦佩丁副主席汇报,并嘉奖你这次为革命事业所做出的特殊贡献。”鳌老赞许的说道。
杨昆明招了招手,要小胡子带了几个士兵过来。
“安息老和尚,这个怪人身份可疑,他同这个孩子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杨昆明进屋后一指老乞丐与沈才华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的弟子,你们不可以随意处置。”安息长老皱了皱眉头,冷冷道。
杨昆明目光落在安息长老脸上,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和尚,留下他俩,是缅甸人民的革命解放斗争需要,放你们其余人离开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否则立即逮捕你们,以反革命罪论处。”
安息长老淡淡一笑,道:“老衲不问俗事,但却不能不管弟子们的安危,我们得一起走,希望杨旅长行个方便。”
“废话少说,来人呐,将老和尚赶出去!”杨昆明高声叫道。
小胡子带人冲了进来,枪口逼住了安息长老。
安息长老长叹一声,说道:“那就休怪老衲无礼了。”
不待安息长老动手,左右护法闻声而起,拳掌齐飞,几名士兵“噗通噗通”的悉数栽倒,彭长老飞身跃起,两只手指掐住了杨昆明的喉咙。
杨昆明顿时呆怔住了,他不知道原来这老和尚的弟子竟然个个都身怀武功,“别,别乱来……”他的嗓子眼儿里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几个字来。
“杨旅长,只要送我们出你的防区,老衲是不会为难你的。”安息长老平静的对他说道。
“好,好,我送,我送。”杨昆明连连说道。
“你还要我赔你鹦鹉吗?”沈才华仰起脸来问他。
“不要了……”杨昆明苦笑道。
安息长老一行人押着杨旅长走出了房门,院子里站着十余名人民军的士兵,身着中国设计生产的草绿色丛林式咔叽布束腰夹克式军装,头戴解放军帽,上缀塑料五角星帽徽,足蹬黄色高帮帆布解放鞋,平端着清一色的五六式冲锋枪正瞄准着他们,其中还有一挺六二式轻机枪。
鳌老则背着手站立在了木棉树下,面无表情的望着安息长老等人。
“别,别开枪……”杨昆明脸色苍白的叫道,彭长老钢钳般的手指仍掐在了他的喉咙上。
士兵们垂下了枪口,眼睛瞟向了鳌老,他们都知道,鳌老是党中央的要员,是大人物,得由他来发号施令。
“嘿嘿……”鳌老冷笑了两声,开口说道,“杨旅长,毛主席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今天为革命而牺牲,就是重于泰山,死得其所。”
士兵们的枪口又抬了起来。
“你……”杨旅长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安息长老心中暗自吃惊,凡人即使武功再高,也是绝然快不过枪子的,看来要麻烦了。
“哈哈哈……老夫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杨旅长为革命事业而舍弃了昆明优越的干部家庭生活,为缅甸人民的解放甘愿付出热血青春,老夫怎能为这几个无足轻重和尚而置同志的生命于不顾呢?放他们走吧……”鳌老呵呵笑着挥了挥手。
杨昆明松了口气,士兵们也随即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枪,枪托拄在了地上,紧张的神情松弛了下来。
“我们需要一辆车。”安息长老说道。
“可以,”鳌老爽快的同意了,命令士兵道,“你们去开辆车,送他们一程。”
不多时,一辆美式敞篷吉普车冒着黑烟隆隆的驶了过来,这还是越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旧车,但越野性能还是一流的。
安息长老吩咐左护法将人民军的司机赶下了车,由护法本人亲自驾驶,一行人全部都挤了上去,“杨旅长,请你带路。”长老吩咐说道。
吉普车喷出一大团黑雾,轰隆隆的驶离了老街兵营,嘟嘟则在半空中盘旋跟随着。
鳌老走回到屋子里,抓起电话机,接通了果敢前线指挥官的电话。
“是的,一辆美式吉普车,县大队的杨昆明旅长被挟持在车上,注意其中有一个相貌异常丑陋的老头,一定要活捉此人,绝不能有一丁点的伤害……杨旅长能救则救,其余的人一律射杀,这是德钦佩丁副主席的指示。”鳌老对着话筒冷冰冰的说道。
1980年8月19日,缅共中央成立了代号为“8.19”的机构,首脑就是副主席德钦佩丁。该部门的成立,标志着缅共进行鸦片贸易与毒品的加工合法化,毒品的巨额利润成为了缅共的重要经费来源。此前,中缅接壤的云南边境地区,从未出现过精制毒品海洛因,少数50年代遗留下的瘾君子以吸食鸦片(大烟土)为主,由于鸦片膏的气味大,极易缉查,而且抽大烟也相对比较麻烦,所以年青人都不吸毒。
“8.19”成立后,陆续在中缅边境的棒赛、贵概、勐固、果敢、景北、北佤、南佤、姐兰等地建立了八十余个“黄砒”加工厂。提炼1公斤“黄砒”需要7.5公斤鸦片,每公斤鸦片的收购价格为13个“老列”,“老列”为缅共解放区的货币,约合10元人民币,因此1公斤的大烟,收购价为130元人民币。德钦佩丁领导的“8.19”部门年收鸦片四五十吨,加工成黄砒后,每公斤在泰缅边境可以卖到五千元人民币,获利十分丰厚。于是,缅共中央到地方,除党的总书记德钦巴登顶以外,其余的各级领导干部,几乎全都卷入到毒品加工与贸易的浊流当中去了。“8.19”部门中的成员,多数为党中央领导干部的亲属所占据,公私兼顾并中饱私囊,结果导致人民军的军心涣散,削弱了战斗力,在政府军的围剿下节节败退,数年后,缅共终因腐败而土崩瓦解了。
此时,鳌老正是“8.19”的负责人之一,位高权重,人民军各分区指挥官大都言听计从,因此一个电话过去,果敢南线的指挥官旅长芒撒立即部署士兵,在曼塞山口拦截吉普车。
缅北的崇山峻岭中,美式吉普车沿着崎岖颠簸的山道前行,嘟嘟依旧在上空盘旋着。
“小小,你让大鹦鹉下来,老衲有话说。”安息长老说道。
“嘟嘟……”沈才华对着空中挥动着双手招呼着。
嘟嘟俯冲滑翔而下,潇洒的落在了吉普上,结结巴巴的问道:“有……有事么?”
安息长老说道:“神鸟,你可不可以沿着公路前去侦查,摸清楚情况后马上回来告诉老衲。”
嘟嘟点点头,目光瞥向了才华。
“嘟嘟,你就快去吧。”沈才华指着前方说道。
大鹦鹉振翅冲上了半空,然后朝着公路向南快速飞去,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了。
曼塞山口,芒撒旅长带着数十名士兵已经设置了路障——一根粗大的圆木横在了道路中央,他看了看手表,估计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举起了望远镜,站在公路边上,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最后,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蓝色羽毛的大鸟,在夕阳下闪烁着蓝宝石般的光泽。
“这只鸟太漂亮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禁不住的赞叹道。
“旅长,要我把它打下了么?”一个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枪。
“不,如此美丽的生命,怎么能够忍心摧毁呢……”芒撒伸手予以制止,视线始终盯着空中,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
蓝色大鸟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于是慢慢地落在了公路边一株粗大的黄桷树上,身子隐藏在树干后面,然后悄悄地探出脑袋望着这边,惹得士兵们都笑了起来。 鬼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