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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的跟你称兄道弟?李老弟是你喊的嘛?……你别废话,老子年纪再比你小,你也得称呼老子一声哥,知道没?”
骨思朵乃是出身塞外苦寒之地的铁弗部落边民,性格粗蛮少礼。因着种种关系,他忍让李豹再三,此刻见他在众人面前,如此贬损蔑视自己,也有些克制不住,脸一沉就要发作。
“豹子,都是自己兄弟,不可如此无礼。”
高岳淡淡说了一句,于是李豹、骨思朵都不再作声。
冯亮突然出声道:“老骨,你方才和老何说的什么,那样好笑?讲给我听听。”
何成插话道:“你想听啊?等再过两年吧,等你那小兄弟能直起腰板了,哥哥自然会好好教导你一番,嘿嘿。”
“我哪个小兄弟?”
见冯亮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副困惑的茫然模样,大家一时大笑出来,气氛为之缓和下来。
韩雍虽然较为严肃少言,此时也自然听得懂何成说的是什么,不由微微一笑,边走边回头道:“这个老何,一向疯言疯语,总是没有收敛。”
高岳也哈哈一笑,应道:“各位好兄弟,都是性情中人,直爽豪迈,我很是喜欢。私下说些笑话,当不得真。”
他虽然出自岳家军门下。但始终没有义父岳飞那种严肃,无论是朝堂之上、战阵之中、宅邸之下,一举一动都是方正无暇、近似于刻板的意味。私下里,高岳也自有些少年人的活泼之气。
一行八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来到城中闹市间。一间酒楼立于大街中心,灰砖青瓦,上下两层。朱红大门上,斗大的“冬春楼”三字的匾额,高高悬挂。这便是石邑县最好的一间酒楼了。
适前,众人背着韩雍,私下里商议吃饭的地点,有人说就在校场前的小酒肆,高岳便不同意。
他说难得给韩司马做寿,大家伙也好不容易一起聚个餐开个荤,一定要选最好的地点。就算钱不够,大家伙把钱凑一凑,不能在礼节上亏了气数,短了格局。
众人抬眼望去,那冬春楼门前,成群的菜担、鱼虾挑子,蹲候在两边,等着酒楼或是食客或是行人来采购。
主要还是等酒楼和食客,来这里吃饭的,一般都是本县里,颇有身份之人,即使是在这乱世里,也是非富即贵的那等人。
门前车马盈门、熙熙攘攘的。有那酒店的账房,带着两个小二,在几个担子前挑挑拣拣;酒气肉香,从大门内飘飘浮浮,老远就能闻到,使人食指大动。
“快快,别看了,快进去吧。”
骨思朵狂咽口水,只觉得肠胃里有猫爪在抓挠,不由急声催促道。
“你这蛮子,包房不都已经定下了吗,还急个鸟。”旁边的何成抽着鼻子闻那酒肉香气,见骨思朵两眼发直般,便自做镇定模样,拿腔作调,教育骨思朵注意一下你的素质。
高岳等人初来固安县,自不必说。韩雍在此呆了两年,也是从未进过冬春楼。他是囊中羞涩,另一层,也没有人、没有什么大小应酬会想起他,叫上他。
众人便移步往前。走至近大门处,门口迎客小二笑容可掬,隔着空便高叫道:“几位老爷里面请,里面请!”
高岳点点头,正想回应,却从酒楼大门里,吵吵嚷嚷的走出来一拨人,定睛一看,为首的却是潘武都。
潘武都油光满面,嘴里一边咂唆,一边粗声大笑。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卫,身边是他的亲兵头目,叫做莫胡卢的,也是粗眉怪目,一脸横肉,正在和潘武都说什么,一抬眼看见高岳等人,便住了口,挑衅的瞪过来。
“呦呵,好狗不挡道哇。”
莫胡卢支棱着眼,夸张的高叫道。潘武都放声怪笑,他身后一众亲卫都哄笑起来。
“挡在狗前头。”
冯亮不假思索,开口便应。
“对对,你可不就是挡在狗前头。哈哈……嗯?”
莫胡卢被冯亮的话绕在里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先是大笑,笑了一阵,猛地醒悟过来,不由勃然大怒,面上横肉鼓起,大骂道:“老子捏死你!狗崽子。”
“你说完一句话,为什么还要自报姓名?”
本来莫胡卢是骂冯亮狗崽子,结果被冯亮这么一说,好像是在说完了“老子捏死你”这句话后,又自报姓名叫“狗崽子”一般。
论及言语辩论,莫胡卢哪里是冯亮对手,两次连着受辱,不由暴跳如雷。
门口迎宾的小二,神经比较粗,他反应过来,不由失笑,被莫胡卢两步过去,一巴掌便扇到在地,又猛踢了几脚,直痛的呼天抢地,蜷成一团。
莫胡卢一挥手,潘武都身后亲卫,呼啦一下全都蹿了出来,一共二十人,纷纷拽出腰刀,围拢上前。这些人,不论何时何地,随身都是携带武器兵刃的。
冬春楼前,南来北往的行人、商贩等,见此都呼啦一下离得远远的,但又不走开,只围着看。
潘武都等人,城里大多数人都是晓得的,平日里见着,都要远远避开,生怕招惹了这尊凶神。
如今这高大年轻人一伙,面生的很,才八个人,怎敢和潘武都放对,还唇枪舌剑,出言讽骂,胆子着实不小,倒要好好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李虎等人,都没携带兵器。平日在本县中行走,不会有什么危险,没必要时时跨刀带枪的,更不会预料到有如今这番冲突,一时倒有些紧张,大家都不啃声,迅速靠在一起,警觉的四下扫视。
李豹虽然赤手空拳,嘴上却不服输,大叫道:“你他妈的,欺负爷爷们没有兵刃,要不要脸?有种捉单放对,爷爷让你满地找牙……
这次高岳并未阻止李豹的嚣张訾骂,他两眼死死盯着潘武都。到目前为止,双方两个为首之人,都是一言未发。
莫胡卢只想挥手让人一拥而上,当街便砍死高岳等人。但是潘武都暂时没说话,他也不敢越俎代庖,擅自做主,只叫众人围定,一面看着潘武都,只要潘武都略略颔首,便再二话不说,砍死了事。
对视了片刻,潘武都瞋目恣纵道:“本都尉面前,尔等这般出言狂妄,岂有此理?”
他不说手下人率先辱人挑衅,竟还怪高岳等不该出言顶撞。潘武都本就对高岳等恨乌及乌,再加上平日里,以高岳为首的一帮人,基本上不鸟他,除非公事,见面也不过略一拱手,更谈不上什么畏惧恭敬。
故而潘武都更加厌恨,早想着如何找些借口,除去这帮子眼中钉;此刻正好来了机会,他盘算着,即算不能当街斩杀其人,也要狠狠地羞辱折磨几人一番,才好出一口气。
所以他一开口,就是蛮横的强词夺理,他本来也没打算讲什么公平道理。他已暗暗想好,对方一旦说什么是非曲直,明辨道理之类,他便直接开口“在首阳县里,老子便是道理、便是王法”这句霸气十足的台词。
潘武都开了口,这边人便一齐望向高岳。高岳笑了笑,气定神闲道:“当今之世,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
话一出口,一众人都愣住。
如今,凭借他超凡的武力,和经过明里暗里的拉拢,归附高岳麾下的兵卒,较之当初要多出不少。手中实力雄厚起来,高岳不愿再在潘武都脚下忍辱负重。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什么冲突,故而暂且平静。今日在街头偶遇,又恰逢对方挑衅,高岳心中略一掂量,便打消了一些顾虑,想要正大光明的立起威来。
他针锋相对的话一出口,韩雍诸人,不禁被高岳霸道无比的气势所振奋,纷纷高声叫好,引得围观百姓面露担忧神色,都想这几个愣头青,怕是新来的,不晓得好歹,等下怕是要吃大亏。
潘武都愕然了几秒钟。回过神来气炸心肺。这般霸道的言语,要说也应该由他来说,怎么被对头抢了先机,他像吞了苍蝇一般,顿时觉得胸口闷堵,难受无比。
“狗贼子!都上去砍死他们!”
潘武都暴跳如雷,头上青筋凸起多高,一门心思就想当街斩杀高岳等人,再剁碎了喂狗。
高岳对韩雍等人低声喝了一句:“倚背结阵!”韩雍等七人,立马背靠背的结成了最简单的圆阵,一致对外,怒目而视,见机行事。
高岳初时一见到潘武都众人,就晓得今天怕是必有纠纷。害怕是没有的,他心中冷静的盘算一番,已决定不再隐忍。
之前,他对潘武都始终保持着避而远之的态度。是因为自己初来,没有什么根基,身边的李虎等人,缺乏磨炼训导,而且人数又少,有了冲突的话,自己固然能全身而退,但徐图发展的计划必将惨遭覆灭,智者所不取也。
但到的今日,高岳身边,不仅取得了韩雍、何成这样的首阳县老卒的认可和追随,李虎李豹等新丁在他严格指导训导下,心性和身手也非往日可比。
同时,他麾下连带韩雍所部,共有四百号人,占了城中兵力的一半,又且日日操练,朝夕相处,这四百名士卒现在综合素质亦是大有变化,更重要的是同心拥戴高岳,目前根基已可算稳定。 晋末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