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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康康确诊癫痫以后,昏迷最久的一次。
简亦凡居然半点也不担心,还有闲情雅致打电话给肖律师:“老肖,我可能又惹上官司了,你带着我的病例来中心医院一趟,具体位置我发给你。来之前顺便帮我查查,范映雪猫在哪个医院,还是哪个派出所。”
听着简亦凡对肖律师熟络亲昵的称呼,我渐渐捋清了思绪。
肖律师是三个月前新上任的法务,也是从LA留学回来的。因为公司的事我以前从不关心,当初水怿心跟我说换法务的时候,我没太往心里去。
如今想来,第一次跟肖律师见面时,肖律师不是怕简亦凡,而是故意拒绝跟简亦凡眼神交流,想在我面前装作不认识简亦凡。
肖律师会劝我放弃控告简亦凡,是在帮朋友说话;简亦凡去谈股权那次,他们必然已经知道公司换了法人;简亦凡发现我要告他,肯定是肖律师通风报信;肖律师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简亦凡也在场,绝对不只是单纯解决我的危机公关。
甚至……简亦凡回国后,会清楚地知道我住在哪,知道我和水怿心的夫妻关系,知道水怿心在公司的糊涂账,必定都是通过肖律师!
可简亦凡怎么会查不到康康?
如果是查户口,康康跟我在一本户口上,水怿心才是独立的户口。
而且简亦凡下这么大一盘棋,回国搅得我鸡犬不宁,到底图什么?
“别担心。范映雪的事我知道。”简亦凡吊儿郎当地把手搭在我肩上,悠悠地说:“昨晚去水怿心家抓你的路上,绑匪给我打电话,开了天价。我觉着她不值那么多钱,就没管。”
我警惕地甩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水怿心家?”
“手机定位很难么?”简亦凡咧嘴一笑:“告儿你,哪怕你是升级版女孙悟空,也逃不出我如来爷爷的手掌心。”
真佩服他这会儿还能跟我玩幽默感,我还以苦笑:“你顶多就是个整容后的马文才。”
简亦凡咂舌:“直接承认我帅就完了呗,还整容后。”
没心情继续胡扯,我严肃地跟简亦凡摊牌:“我确实雇了肖勇明,不过我只是雇他拿回邮件,弄掉范映雪的孩子。后来他给我发了视频,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告诉他收手了。但水怿心早就在我包里放了窃听器,知道了我的行动……”
“等会儿,慢慢说。”简亦凡难得收起了那副没正形的流氓相。
我于是跟简亦凡细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还给他听了我当初为了方便牵制肖勇明,特意存留的电话录音。
听我把从他回国到今天的事全部讲完,简亦凡重重推了我脑袋一把:“操!你个傻逼!窃听器是康康放的!康康离家出走以后就放了!今天早上给康康换衣服的时候,康康都跟我坦白了!”
“水怿心那王八蛋,准是听说你要把公司给我,狗急跳墙,把自己改成法人了。再听咱俩天天吵架天天闹,丫就放松警惕,和孔茜开始没羞没臊了。关键败在他有个不成器的妹妹,没弄明白情势,就打电话跟你叫嚣,把你引过去捉奸了,他也只能再多叫一妹妹来救场。狼子野心,全他妈靠打感情牌!”
简亦凡说得有头有尾,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其实,我完全不明白,水怿心都已经是罗亚传媒的法人了,还破坏我和简亦凡的关系,曝光简瞳的真面目,要我的命,有什么意义。
明明曾经为我雪中送炭的人,即使只是被收买,现在也没道理盼我家破人亡。
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买通肖勇明强奸范映雪,有必要么?
“我估摸着,那王八蛋最开始听说老子回来,就是故意让孔茜绑架的康康,想逼你在我出面以前,先交出公司法人的位置。结果,万万没想到阿,老子撞见了,还救了康康。他串通我妈改亲子鉴定,绝逼是以为我能放过你,接着让他压榨。可我是什么人呐?我想要的东西,必须弄到手!”
简亦凡越说越来劲,言辞激昂到几乎像在炫耀。
我的注意力,却早已无法集中在水怿心的身上。
“是阿,我、康康、水怿心,所有人的今天,都拜简瞳所赐。简瞳杀完人,躲过诉讼期,还能安然无恙。我爸杀完人,都死那么多年了,女儿、外孙却要替他赎罪。”
充满讥笑地扯起冷讽的嘴角,我眼前不自觉氲开了一片水雾。
简亦凡有些慌神地搓手:“行。我不说了,以后都不提我妈了,别生气。”
我失笑:“你觉得我只是生气么?就算我爸是杀人犯,也是我妈被害死以后才杀人的。我妈死得不冤么?我和康康不无辜么?单凭简瞳的所作所为,你认为咱俩还能演得下去恩爱夫妻么?”
简亦凡摇头:“为了康康,你不能离开我。康康需要我,你需要康康。”
想用康康拴死我?
“好阿,离婚,看康康会跟谁。”我嗤声挑衅。
简亦凡急忙抓住我的手,捧在胸口跟逗狗似地哄我:“我这不一直好言好语顺着你呢么?你还得怎么才能舒坦?”
我摔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从唇畔迸出轻飘飘的诅咒:“除非你们尹家的人死光。”
除非简亦凡也经历我经历过的始乱终弃、众叛亲离、孤立无援、情殇心死。
可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我母亲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杀死简瞳,夺回尹鸩再抛弃,扮演好妈妈,想方设法毁掉简亦凡。
至于简亦凡的孩子,同样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舍得忍心伤害康康?
哪怕离开简亦凡,离开凇城,这种被曾经信仰的整个世界狠狠背叛遗弃的感觉,这种心被拧碎绞烂的剧痛,都会如影随形,伴我一生。
而简亦凡还是地主家嚣张跋扈的傻儿子,水怿心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简瞳还是害人性命逍遥法外的好妈妈,尹鸩还是辜负了我母亲和简瞳的老渣男。
我的痛,没有人能尝到一丝一毫。
“如果,我试着爱上你,你能原谅我妈么?”简亦凡坚如磐石的表情,冷漠严峻,不带一丝爱怜,分明是在胁迫我。
拿我曾经的全部青春,拿我对他仅存的感情,在胁迫我。
“不能。”我说得坚决,喉咙却像吞了一千根鱼刺一样疼,“要我留在你身边,除非我死,或者……你死。”
被回绝的简亦凡,轻轻牵唇,再裹紧双唇,重复了两次,终于沉默,若有所思地深深凝着我。
倘若不是六年前被他骗得遍体鳞伤。倘若没有六年后,他通过一次次辱骂虐打证实的、铁证凿凿的……“不爱我”,我差点就要误会,他的眼神里有浓到化不开的深情了。
假浓情与真决裂的冰火对峙中,我没有封冻他,他也没有融化我。
因为,走廊里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终结了一切:“尹小姐,老远就听您张口死全家、闭口你死我活的,真看出来您就是小凡的全家了。不过,我劝您还是少跟小凡说这种话,他仗着有病……”
“闭嘴!”
简亦凡把气全撒在了姗姗来迟的肖律师身上,指名道姓地高声嚷嚷:“肖勇旭,你他妈听好咯,今儿你要真惹毛我,你亲弟弟就得进监狱蹲个十年八年!”
肖勇明……肖勇旭?法务肖律师和我雇的混混头子……竟然是亲兄弟?
“你就能吓吓尹小姐这样的良家妇女,跟我耍横没用。”肖勇旭果然不怕简亦凡,两手不耐地往西裤兜里一插,“范映雪也在中心医院,你是打算去会会她,还是怎么着?”
“我儿子跟我老子都没安生,干嘛我去会她阿?让她来找我。”简亦凡烦躁地摆手。
肖勇旭瞄了我一眼,表情尴尬地问:“你确定?”
简亦凡明显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某种意图,梗着脖子搂了我一把:“尹蜜是我媳妇,还怕见那小婊子阿?”
我嫌厌地挣开简亦凡,就听肖勇旭不放心地说:“我可以去请范映雪,不过,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最好克制点情绪,别刺激着她。”
“屁话真多,赶紧去!我他妈烦着呢!”简亦凡凶神恶煞地跳起来摩拳擦掌。
肖勇旭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夹着公文包转身下楼。
等范映雪的这段时间,我和简亦凡基本没什么交流。
其实,如果不是康康还在昏迷,我压根不会陪简亦凡坐在医院的走廊,关心尹鸩那个食言而肥的负心汉是死是活。
我知道,浑身是伤的简亦凡也不好过。
昨晚出了场车祸,又负伤赶到水怿心家救我,回去还给我来了场以毒攻毒的大保健。早上刚跟康康演了出温情满满的父子相认,脚不沾地地忙到晚上,却要面临一连串接踵而至的变故。
他西服袖口的纱布、额头的创可贴,我都看得到。
但我没法心疼他。
就像……我虽然理解水怿心、简瞳和尹鸩所做的一切都事出有因,却不心疼他们一样。
毕竟,他们伤害我的时候,未曾动过半分恻隐之心。
再加上,几分钟后,亲耳听到康康苏醒过来的虚弱哭声,亲眼看到医生无情带来的灭顶噩耗,我实在原谅不了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个全世界最差劲的妈妈! 连哭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