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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懵地睁开了眼睛。
郑俊翊却眼波闪烁地避开了我模模糊糊的视线。
他说:“对不起,可能我太自私了,不甘心夹在你和简亦凡中间做个配角。甚至一路觉得,既然你想利用我让自己死心,我不如让你彻底死心。”
“但我还是没法马上把你硬抢过来。我希望你心甘情愿。”
说到这,郑俊翊从我身上爬起来,像在完成某种仪式,义正言辞地皱眉紧盯着我:“等你跟简亦凡办好离婚手续,在心里真正做出了断,慢慢了解我的一切,确定喜欢我,我们再开始。到那时候,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玩命超过简亦凡,让你和康康比在他身边更幸福。”
原来,这就是他要的光明正大,干干净净。
内心柔软得像触到他蓬松的发间,嘴上却笨得要死,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瞪大眼睛,任由泪水一簇簇从眼边滚落。
到今天为止,我虽然听到过无数次,简亦凡抄来的甜言蜜语和真心实意的告白,但一直认为,再浪漫,也不过是简亦凡那种霸道幼稚、夹着脏话的虔诚宣誓。
我不相信,在现实生活里,有简亦凡以外的人,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郑俊翊像是终于放下了胸口的千斤巨石,眼底荡起心疼的歉疚:“别哭了。饿不饿?我给你泡个方便面阿?”
显而易见,他并不擅长做饭,可为了给我更多的温暖,还是试图亲手给我泡一碗面。
凌晨和郑俊翊就着一个小锅捞面吃,我俩头挨着头。
在升腾的雾气中,我反复拷问自己——
即使简亦凡在我生命里盘根错节、无法无天地生长了二十年,跟我生下了一个康康,我也能放下吧?
如果放不下,必须马上离开郑俊翊家,用简亦凡的银行卡,自己出去找酒店住。
不是因为,简亦凡再爱我,也管不住下半身,控制不住对我的伤害。
而是因为,我不能利用郑俊翊的天真和认真,不能拿他当第二选择。
我不能狡诈自私地妄想用郑俊翊的好,占据简亦凡在我心里的位置。而是要先把那个位置清空,再请郑俊翊进来。
许是瞥见我踌躇纠结的诡异表情,郑俊翊拿筷子敲了敲面锅:“快吃。明天还要早起录音呢。”
我回神,不由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退圈做我的录音师?简亦凡又怎么会同意?”
郑俊翊愣了愣,把香肠片递到我嘴边,看我叼进嘴里,才告诉我:“退圈的事很复杂,对你来说太痛苦了,不提也罢。”
“至于……做你的录音师,是简亦凡太自信了吧。”
“他说,他没阻拦你想起我,我可以讲给你咱俩的事,甚至可以和你一起工作。如果到最后你想起来了,还是选择我,那他无话可说。但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就得把你乖乖交给他。当然,他保证过,他会好好对你。”
所以,当我谎称自己记起郑俊翊了,简亦凡自欺欺人地不愿接受。
所以,当我质问简亦凡:如果我没失忆,现在跟我在一起的人,应该不是你,而是他吧?
简亦凡垂死挣扎地反问:你记起了多少。
所以,当我心灰意冷地睁眼说瞎话,吐出“全部”两个字。
简亦凡悲辛无尽地苦笑:你确定……你选他?
不过……
“白天在录音棚,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没透露过一丁点咱俩的事,连你的名字都没说?”我不解地皱眉望着郑俊翊。
郑俊翊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非常平静地对我说:“简亦凡自信就自信在这。哪怕他知道,你用手机搜过很多次我的名字,他也相信,你不会记住我照片里的样子。他相信,我不忍心扯出那些不好的回忆伤害你,一定会在你起疑心的时候,给你合理的解释,绝不可能主动提起。”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和简亦凡都不希望我恢复记忆?”
“别问了。或许我和他都有私心,但更多的,绝对是为你着想。”郑俊翊吸吸鼻子,笑着说:“反正咱俩之前相处的机会不多,你也不是很了解我。我只是你的一个粉丝,为了靠近偶像,才想涉足娱乐圈的……”
“你是我粉丝?”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我突然很好笑地打断了郑俊翊:“没记错的话,你是个甩了我十八条街的偶像歌手吧?”
“可你出道比我早。”郑俊翊说着,见锅里的面已所剩无几,抽出纸巾帮我擦了擦嘴巴,“当年听到你的第一首歌,就完全被打动了。怎么说呢……空灵?干净?不对,也不全是,好像……在用一种单纯到极致的语气,唱悲伤到没有极限的情歌。”
被捧得有些飘飘然,我咋舌:“追星追到爱上我,你也太肤浅了吧?”
郑俊翊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因为好奇阿,想知道能写出那种歌词的人,到底有什么故事。慢慢越了解你,就越离不开你,越想保护你……”
“你别不是在幻想里把我美化了吧?”我尴尬地红着脸再次打断了郑俊翊。
他一定不知道,我从小在简亦凡面前,有多任性、多爱哭、多能撒娇。他也一定不会知道,我对简亦凡有多纯粹,对外人就有多工于心计、多会耍手段。
我根本就是一个贱得只会爱简亦凡的坏女人而已。
连唱歌,都是因为小时候简亦凡喜欢听。
“那就干脆让我幻想破灭吧。”郑俊翊看着我,眼睛微微垂下,眼底翻滚着类似绝望的浓郁温柔,“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对你死心。”
郑俊翊蹙起的眉心,哀伤的眼波,让我先前没心没肺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互视的目光里,似乎划过了霹雳闪电。
不待我想出对策缓解微妙的气氛,他已经一把将我箍进怀里,双臂环过我的双肩,双手叩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脑袋摁在了他的肩头。
我刚要挣脱,郑俊翊先一步放松了怀抱。
他一掌抚过我的头顶,一掌捧着我的左脸,指尖穿过发丝,双眼深情而小心翼翼地凝望着我,吐出温热的气息。
手掌,指尖,视线,呼吸,像千丝万缕迅速生长的藤蔓,缠绕着我的脖颈,攀附着我的头颅,扰乱着我的脉搏。
郑俊翊几不可闻地轻声说:“我想亲你。”
我知道,我必将结束和简亦凡的一切。
可我不知道,不忍推开郑俊翊,算不算不够光明正大、干干净净。
犹豫不决的时候,郑俊翊的脸迅速凑近,嘴唇贴上我的嘴唇,有老坛酸菜面的味道和温度。
不同于上一个吻的心如死灰,了无生气,麻木不仁,我有一刹那心跳骤停的悸动。
眼睁睁看着郑俊翊阖上双眸,某个瞬间,我还以为眼前的人是简亦凡。
太过相似的两张脸,让我回想起了六年前,那个伴随着唇齿和鼻尖磕碰,无比生涩莽撞的初吻。
也让我回想起了,六年后,挤在医院病床上,那个几乎掠去我全部呼吸,极力证明着什么的吻。
但简亦凡再细腻也不会这么有技巧地克制。
下意识地,我推开了郑俊翊。
用力过猛,餐桌上的珐琅锅被刮倒碰掉,“当啷”一声,寥寥面汤,哗啦啦淌了满地。
郑俊翊尚处在惊愕当中,我如梦初醒般从椅子上弹起来,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慢半拍地缓过神,郑俊翊也蹲了下来,抢过我手里的抹布,小声道歉:“对不起阿。明明是我说要等你的,结果却这么猴急。”
为了缓解尴尬,我摇摇头:“没事,你想怎么着都行。”
说完,我才发现这句很有深度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脸顿时更烫了。
郑俊翊垂头擦着地板,笑:“你去二楼客房睡吧。之前你住过,我每天都有整理打扫,浴室里的东西都还在。”
我呆了两秒,察觉他是在给我台阶下,急忙脚底抹油地飘到了楼上客房。
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一晚从云端到深渊再被捞出来的重重打击和意外,我渐渐睡意昏沉,陷入黑甜乡。
一连三天,简亦凡都没再给我打过一通电话,我的换洗衣物,还是用他留给的卡新买的。去医院看望康康,他也特地跟我错开了时间,搞得康康一直问我是不是又跟简亦凡吵架了。
明明从五岁起就知道简亦凡没有爱,我却总是抱有幻想,死缠着他不放。
如今想来,我俩见面的时候,他不是想亲热,就是谈工作,再不就是围着康康转。
可能他压根不会因为我要离婚分手而伤心,一切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
感谢郑俊翊,用一个吻,让我这个傻逼睡美人,从二十年自我感动的虚假美梦里苏醒。
倘若不是第四天,工作出了问题,我差点就要以为简亦凡忘记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了。
那天我刚和郑俊翊手牵着手走进录音棚,准备完成最后一天的录音,助理突然闯进来,告诉我们:“曲子没有版权,全部都要重写,录制也得重头再来!” 连哭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