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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骂了一声，啪地一声将盖子合上，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收进包包里出了门。

　　季元一大早就出去了，饭桌上只有我、季明川和季明川他妈三个人。他妈也只是偶尔聊几句家长里短的事情，季明川含糊地搭几句话。季元不在，气氛貌似缓和了不少。

　　我们是搭着季明川的车离开的，为了防止出现昨天那样的情景，我索性让他将车子停在了距离小区比较远的还算隐蔽的地方。

　　“以后您要是出现的话麻烦您提前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当然了，最好是以后不要再见面。”

　　我抬起手有些散漫地向他动了动手指，拽紧了包包带子头也不回地向小区走去。

　　秦素不在屋里，但是她的包就在床头放着，拉链大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床。我也没有心思想那么多，蹬掉鞋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里的床比季明川的床硬了许多，但是躺在这里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安全感吧。

　　想不到像我这种把生活过得这么粗糙的人居然会有这么矫情的时候，看来太阳慢慢从西边儿升上来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几秒的时间门便被狠狠撞开了，门口传来秦素的呕吐声来。

　　我动了动眼睛，半天没有睁开眼，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拒着。秦素呕吐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才挣扎着寻着声音跟了过去。

　　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头几乎都要伸进马桶里面了，撕心裂肺的声音阵阵传进我的耳朵里。

　　“没事吧。”我抿了抿嘴唇，拿了个杯子接了点水递了过去。

　　她一挥手便将那杯水扫到了一边，杯子差点从我的手里飞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扶着墙脚步趔跌地站了起来，脸色蜡黄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来。

　　或许是我心虚的缘故，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正要细看的时候她已经打开水龙头低头洗脸了。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将杯子放回去以后又折了回去。

　　“现在的世道还真是不一样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妖魔鬼怪。”秦素拉长声音哀叹了一声后把自己给扔在了床上。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平躺在床上稳住情绪，不想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那些人个个心怀鬼胎，又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他们还以为这个世界上都是傻逼吧？是不是很可笑？！”

　　我的心下一紧不敢说话，思忖了片刻之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那个老男人居然说要包养我，还让我给他生个儿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紧绷着的心弦忽然松弛了许多，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附和一句，他确实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秦素轻笑了一声，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听上去倒像是睡熟了。我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沉默了，陷入了绵长的忐忑之中。

　　她睡得昏天黑地的，快到中午的时候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我的手机倒是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迟疑了一会儿以后出去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你的苏末小姐吗？”

　　“我是，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来林氏集团面试，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实习期为一个月，实习期间月薪四千元。转正以后月薪七千元，包吃住，还有其他福利。”

　　“等一下，我好像没有投递任何简历，你们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越到后面我越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确认了一下来电号码索性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没什么关系，我们和不少高校有过合作，可以通过校方得知学生的状况，优先联系学生。”

　　我笑了一声。如果我是别人心目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的话，我或许还会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我已经被江城大学给开除了，怎么可能会人推荐我。

　　我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工作了，您还是再找其他同学吧。”

　　说完以后我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现在的骗子成本是越来越低了。手机震动了一声，是顾则西给我发来的一条微信。

　　上面也只有一张照片而已，是一本杂志的照片，还有一页目录，其中一篇文章的题目看上去倒是挺眼熟的。

　　“应该是你的样刊，里面还夹了一封信，你好好看看吧。”

　　“信？你拍个照片。”我给顾则西回了这么一句，站在门外等着他给我回消息。过了一会儿一张照片就传了过来，娟秀的字体看起来倒也赏心悦目。

　　还是关于签约的问题，思忖了几秒之后就退出了微信。

　　我向来是一个对未来没有太多确信的人，签约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束缚。对未来都没有太多幻想和期待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别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收好手机推门进去了。秦素就站在房间中央，脸上还贴了一片面膜，看了我一眼后就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一出门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谁带走了呢。”她口齿不清地说了这么几句，抬手将面膜的边边角角抚平了一些。

　　“有一个朋友有事找我，昨天就在他那边。经理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啊，估计早就习惯了吧。以前没准还会骂几句，现在说起你的名字满脸堆笑的。”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转过头来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我，“你不是找了什么有钱有势的男朋友了吧？方便介绍一下不？”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但是眼神却是很认真的还隐约折射出几分无辜的味道来。

　　我抿了抿嘴唇：“你想多了，快点收拾吧，我先去洗衣服。”

　　趁机拿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隐隐长舒了一口气。她的眼神总让我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地搓洗着衣服，手心有些发烫，不安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了。

　　好在秦素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我也算是逃过一劫。虽然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是我这个人还不是撒谎的那块料，有些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信手捏来。

　　晚上再次换好衣服过起了灯红酒绿的另一种人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三番五次地向我抛出橄榄枝的缘故，我竟然对这样的生活厌倦了。

　　每天只能看到江城凌晨的天空和街道，自来熟地勾搭一些形形色色的人物，还要防止他们吃自己豆腐。就算家里死了人，也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时间久了整个人就会变得很麻木，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什么能够真的触动那颗堪比石头的心。倒是胃越来越脆弱了，时不时地闹一下别扭，让你尝尝夜生活太过丰富的苦果。

　　就在我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时，偏偏杂志社的编辑又给我打来电话了。上次也只是一个责编，这次直接换成了主编。

　　我思虑再三后还是直接将对方约在了我上班的酒吧。如果她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或许就会打消这个在我看来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挂了电话以后我又给几桌客人送了些酒过去，之后就躲在经理看不到的地方一边等那位传说中的总编，一边偷懒。

　　在和那位总编碰面之前，我总觉得像他们这种整天穿梭于写字楼的人，浑身上下一定散发着不是人间烟火的气息，身上的那种特质让他们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我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设想回头看了一眼，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伴随着不断跳跃着的灯光映入我的眼帘。

　　等到对方在我的身边坐下了，我这才想起这个女生好像和我是校友，貌似还打过几次照面。

　　她侧着脑袋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惊异的光芒，半张着嘴低头打量了我一圈。

　　虽然我每天都会让别人用各色的眼神打量，但是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懊恼。

　　“cool!”她笑了一声，两枚尖尖的虎牙探出头来。

　　“不好意思，我在等人，麻烦你去其他座位上可以吗？”我扫了她一眼，继续向四周搜寻着那个所谓的主编的身影。

　　“我也在等人，而且也约了这个位置。我是艾草，也是夏洛。不知道你找的人是不是我。”

　　艾草？

　　我皱了皱眉，转过头来看了她几眼。夏洛……夏洛……就是那个四年都不露一面的同班同学？她就是主编？

　　以前从来没有过交集的同学转眼之间就成了自己的上司，而且看上去还是一个很不靠谱的同学。

　　如果老天爷觉得我应该换一个职业的话，那请麻烦帮我安排一个靠谱点的对象。而不是用这种小概率事件来证明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么得狭小。

　　“听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道就是忙杂志社的事情吗？”我很快稳住了情绪，烟瘾却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蹿了上来。

　　“也不全是。你知道我不喜欢上学，我就旷掉那些课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搞搞乐队，开开咖啡厅，审审稿子。每天就这么过呗。”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