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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了几辆公交车以后我们才到了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小吃街，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月悬夜空，阵阵凉风吹来倒也惬意。

　　我们穿过人群最后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拿了几瓶啤酒。我因为明天还要上班的缘故，就要了瓶果汁。

　　我们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拥挤的人群，不少小吃摊上围满了人，各种热气在空气中浮动着，心里的落寞也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我去外面买点东西，你先吃着。”秦素擦了擦嘴角，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刚出门就混迹在人海当中，浮浮沉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大汗淋漓地拿着不少小吃进来了，将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这么多……咱们两人能吃完？”

　　“所以我加了一个朋友，估计一会儿就到了，你也见过几次面，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她冲我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用牙咬开了盖子，白色的泡沫一涌而出。

　　我正要拿杯子去接，她已经将那些泡沫喝了，顺势将果汁推到我面前。

　　“今晚就我不醉不归好了，你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等我断片儿以后记得送我回去。”

　　她冲着我嗤嗤笑了几声，仰起头就喝下半瓶酒去，根本不给我半分劝解的余地。直觉告诉我，她心里一定积压了什么事情。

　　我试图揣摩她的心思，还不等我的目光抵达她的眼底，一道身影倒率先闯入我的眼帘。

　　季明川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后定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有一点意外，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我看了一眼正仰头喝酒的秦素，轻咳了一声后低下头来装作没有看见他，余光却不时地向他扫去。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的眉心也越锁越紧。

　　最后他干脆停在了秦素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呦，你来啦！”秦素听到声音后向旁边看了一眼，嘴角上沾着啤酒，看起来亮莹莹的，我却莫名其妙地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季明川的依恋和忍耐。

　　“你们之前在酒吧里见过的，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咱们恭喜苏末找到了新工作，祝你以后工作顺利，早日在江城买一个大房子，成为一个富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酒。

　　季明川目光幽深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季先生有女朋友了吗？”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随口问了一句，却也在这种关键时刻提高了声音，以此来提醒秦素。

　　他眼底的神色忽然狠狠晃动了一下，最后回了两个字——没有。

　　“像季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秦素放下杯子一脸戏谑地看着我，闪烁不定的眼底隐约带着几分讪讪的味道，看上去有点刺眼。

　　季明川倒是优哉游哉地喝着酒，看上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我沉了沉气：“我还没到这种地步，你这是在说梦话？”

　　秦素笑了几声，递给我一串烤得金黄的羊肉：“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季明川，视线和他相撞的那一刻又有些仓皇地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胡乱地将食物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秦素喝了不少酒，季明川要开车，也只是喝了一些果汁。等到我们离开的时候桌上一片狼藉，空酒瓶七扭八歪地倒在饭桌上，留下一片水渍。

　　“老板，结账。”我一边扶着秦素一边低头在包包里翻找着钱包，身子被她拽得不停摇晃着。

　　“刚才那个男生出去的时候已经结了帐了。”

　　“结了？季明川给结的？”我反问了一句，像是在问老板，更像是在问自己。当老板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我时，我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扶着秦素一步三晃地出了餐馆，混迹在人群当中。

　　我隔着浓密的人海和车流向可能停车的地方扫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灯光下倚着车子低头抽烟的季明川。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变得明媚了一些，清冷的气息却丝毫未变。

　　“怎么了？走啊。”秦素嘟囔了一句，身子又往我这边靠了靠，脚步也有些不稳。

　　我这才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扶着她的腰穿过了千山万水人山人海向季明川走了过去，他也终于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从我的手里接过了秦素，一声不吭地扶着她向车子走去。

　　秦素就这么倚在他的怀里，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从后面来看，他们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彼此相依。

　　阵阵凉风拂面，我的心里似乎也被吹皱了一些，竟泛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碗里的东西被人染指了一样，有些不太服气。

　　至于碗里的东西……应该是秦素吧……或许……

　　我的目光触及到季明川笔挺的背影，恍然间清醒过来，抬起手拍了拍脸颊。要是被秦素知道她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件东西的话，恐怕她马上会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来和我拼命吧。

　　季明川拉开车门，一把将秦素抱起塞进了车里。我快步跟了过去，打开另一侧车门探进脑袋看了一眼，刚抬起腿就生生地顿在了半空中。

　　秦素勾着季明川的脖子凑上前去响亮地亲了他一口，笑着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亲你一下不犯法吧？”

　　暧昧的气息瞬间在车厢里蔓延开来，我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生生在他们两人之间插了一脚。

　　我抿了抿嘴唇，迅速向季明川扫了一眼后生硬地移开了目光，放下脚转过身子抱着胳膊看着人来人往的步行街，莫名其妙地蹦出了一句：“天气真他妈的冷。”

　　一阵冷厉的关门声将我的余音打断，好在没人注意到这句不合逻辑的吐槽。

　　“上车！”

　　季明川拍了怕车顶说了一句，等我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钻进了车里。我讪讪地抿了抿嘴角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秦素斜倚着车窗，车子一发动，她的脑袋就磕在了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我忍了忍，最终还是将她的身子给摆正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身子便向我这边倒了过来，脑袋耷拉在我的肩膀上，浓重的酒气瞬间袭来。

　　我抿了抿嘴唇，将车窗打开一点缝隙，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了，看着她这个样子，脑海中浮现出她亲季明川的那一幕。当时她将季明川的脸给挡得严严实实的，我也只能看到两颗紧挨在一起的脑袋，一阵恶心的感觉忽然从嗓子眼儿里涌了上来，眼眶也憋得湿润了。

　　我忙将注意力转移到路边的商店上，逼迫自己不再往那方面去想，竟也没有察觉沉静如斯的车厢里略显尴尬的氛围。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前面传来季明川的声音。

　　“你住哪儿？”

　　“金源区蓝湖小区……”我还没有仔细思考他的话，出于本能地将新地址脱口而出，说到中间的时候才恍然回过神来，“先送她回去吧，从这里走距离她住的地方近一些，我自己回去吧。”

　　他没有说话，没有说好或者说不好。我向前反镜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紧皱着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坚毅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神祗一般，总是不会轻易低下头颅，更不会让别人察觉到他的一喜一怒一蹙眉。

　　我沉了沉气，意识到自己竟在琢磨他的心思时，便将杂七杂八的念头统统打包好扔出车窗，让风吹散开来。

　　车子最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秦素的宿舍楼下，我从她的包里翻找出钥匙递给季明川，靠着车门理所当然地说道：“你送她上楼吧，她喝醉了，我抱不动她。”

　　秦素张牙舞爪地趴在季明川的背上，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灯光下，她似乎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还颇有几分得意的神色。

　　似乎在对我炫耀：苏末你看，我今天晚上不但亲了他，我还让他趴在他的背上了呢。我就是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转过身来不去看她们。另外一辆车向这边飞驰而来。我忙回过头向他们看了过去，已经滑到嗓子眼儿的话忽然堵在了那里。

　　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根本就用不着我来提醒他们躲避来往的车辆。

　　倒是一阵凉风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灼热的尾气打在我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我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秦素的宿舍灯是亮着的，隐约能在窗户上看到两个人影，一会儿重叠一会儿分开。

　　季明川……不知道会不会下来。万一他们……

　　心脏有个地方忽然抽动了一下，其实我还是有心思给季明川打一个电话，让他快点儿下来的。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备注的时候，还是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收起手机回望了一眼后踩着月光下的影子一步步地出了小区。

　　路上的出租车倒是不少，但都有人，我站在一个有路灯的地方打开手机在网上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候刚好继续想那个话题。

　　虽然我给季明川贴上了渣男、小心眼、爱计较的标签，但是架不住秦素喜欢他啊。我知道她的酒量好着呢，绝不是几瓶啤酒就能将她给撂倒的。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