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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川？

　　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打开了免提，声线发紧地问道：“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质问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我还在路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苏末姐姐，我这次是不是闯了大祸了。”多生惴惴不安地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来。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回去的路上堵了二十多分钟的车，到家以后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

　　开门以后我直接让多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自己提了一口气敲了敲季明川的门，门是虚掩着的，隐约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语气并不是太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心虚，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一会儿再来找他。刚迈出几步，背后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他的脸色很难看。

　　“进来。”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进去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躲都躲不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战战兢兢的心跟了进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都提前去接多生么，怎么还会让那些记者进去？这么晚了你带多生去哪里了。”

　　季明川黑着脸不耐烦地将所有问题都抛给了我，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虽然我之前也想过这个画面，但是当这些事情真正在眼前铺陈开来的时候，还是心有不甘。

　　我看着他这副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我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吗？是杨柳那个贱人！我提前一个小时过去了，刚好看到他们开车出来了！你以为这一切是我想看到的是吗。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杨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他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深邃的眼底颇为罕见地掠过一丝惊诧的神色，又偏偏被我看得一清二楚的。

　　看吧，都没有将事情原委弄清楚就开始怪罪我了。这都是第几次了，就连我这么一个爱记仇又小心眼的人都记不清了。

　　我苦笑了一下，沉着脸走到他面前：“我知道，这件事会给你的生活，甚至是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在这里道歉。但是！请你转告杨柳，有什么事请冲着我来，不要拉无辜的人下水。”

　　“你以为想整你的人只有杨柳一个是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冷厉，额间的青筋暴起，嘴唇反复抿了好几下带着一脸怒气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了卫生间。

　　他一把将我摁到镜子对面，两道身影在镜子中交错着。

　　“你好好看看你一天到晚是什么德行！你做事的时候非要把我和你都逼到角落里去吗！你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多讨厌！”

　　季明川指着镜子涨红着脸冲我怒吼着，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他的呼吸太过急促，弄得我都有一种自己已经不会呼吸的错觉了。

　　我看着镜子中季明川那张盛怒之下的脸，眼眶有些发胀，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忽然侵袭而来。

　　我吞了吞口水盯着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眨不眨。

　　直到酸胀的感觉缓解了一些，我才对着镜子颇为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自己看起来都有些欠揍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向季明川转过了头去：“是我在逼你吗？季明川，你什么时候这么被动了。你那么潇洒的一个人，会被我逼在墙角去吗。”

　　我冷勾了一下嘴角，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虽然我这个人比较欠揍，对什么也无所谓。但是不要把所有的盆子都扣在我的头上，我受不起。”

　　我一把将他推开挺直了腰板儿绷着脸自顾自地出门走了，迎面却看见多生就在门口，泪眼汪汪地眼巴巴看着我。

　　我抬手帮他擦了擦眼角，本想笑的，却不小心让一道哭腔给溢了出来。我忙扯了一下嘴角，蹲下身来拍了拍多生的肩膀，想傻子一样一边哭一边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当初季明川和陈美蓉那样对我，我都没哭。现在见了多生，却止不住地流泪，惹得多生也不停地抽泣着。

　　他不停地帮我擦着眼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我不会再和那些人说话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擦了擦眼角，笑了一声：“没事，走吧，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抬起头来摸了摸多生的脑袋，却见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我身后。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忙将眼泪擦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季明川脸色晦暗不明地站在门口，低头拧眉盯着我。不知怎么了，他的目光一落到我的身上，我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将不小心卸掉的铠甲一件件穿上。

　　我瞬间找回了在他面前应该维持的姿态，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扶着多生的肩膀，推着他向他的房间走去。

　　每走一步我都觉得心肝发颤，却又不能回头去看。

　　我就这么直挺着身子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还觉得浑身发麻，肌肉绷得紧紧的。

　　为了防止季明川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随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搜索了一下报社的名字，无数视频涌了出来，有关多生的视频已经被置顶。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屏住呼吸哆嗦着手指打开了视频。

　　小桑那张脸顿时出现在镜头前，让我一阵作呕。镜头一闪，多生的脸便出现在画面当中，神色有些仓皇。

　　小桑开始的时候只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也只是谈一谈多生在江城过得怎么样。当多生精神放松许多之后，他这才开始循循善诱，在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之间夹着几个极有迷惑性的问题。

　　比如……多生有没有见过我和季明川的父母。我和季明川是不是经常吵架，我和季明川每天有多长时间陪他。

　　以及……季明川是不是晚上不回家。

　　多生每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都要仔细想很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几句。在小桑别有用心的引导和逼问之下，显得分外无助。

　　每听小桑多说一句话，心头的怒气就增加几分。我索性关了视频将手机扔在床上，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

　　一夜未眠之后头痛欲裂，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送多生上学。这次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我把多生送到班级门口以后就直接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我试着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

　　一个秃顶了的中年男人打开门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一副很警惕的模样。

　　“你好，我是多生的家长，有些事情想和您沟通一下。”我不卑不亢地低头看着只到我肩膀处的男人。

　　“你就是多生家长？快请进快请进。”对方忙将我让了进去，满脸堆笑的样子让我有些鄙夷。

　　“坐。您喝点儿什么？”校长有些局促地站在我面前，来回搓动着手，一双小眼睛里折射出精亮的光芒，看上去有些不适。

　　“我不渴，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昨天的事情。”我轻勾了一下嘴角，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受到了打扰，我觉得校方有必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话音未落，校长便露出一副极为诧异又很是茫然的神色来，坐在我旁边，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听说这件事情，这件事呢，确实是学校的错。但是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我还需要再调查几天，等有结果了我一定及时通知您。”

　　他说话的时候满脸笑意，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挤成了一团。

　　我忍不住笑了几声。

　　“刘校长，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少说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您还是能免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那位校长的眉心就皱在了一起，十分不悦地说道：“你看你这是什么话吗，”

　　我也没耐心和他耗下去了，忙打断了他：“我已经被这件事情波及了，我也有权过问这些事情吧。我想看一下学校的监控。”

　　“看监控？楼里的监控好像坏了几个，有些地方是看不到的。”

　　“没关系，有几个没坏我就看几个。这么大的学校，不可能连一个监控好的监控都没有吧。”我见他的神色有些纠结，冷笑了一声，撩起眼皮直直盯着他的眼底，“按理来说，记者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采访多生，多多少少都和学校有些关系。但是我希望学校能够体谅我们家长的一片苦心，该配合的地方也要配合一下。我本来是不打算追究学校的责任的，但是您这个态度实在是让我有些不痛快。”

　　或许是我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校长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了：“我想您是误会了，不是我们不配和，只是有些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我冷笑了一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我现在完全有权利在网上发一篇通稿，为自己争取一个说法。到时候我顶多是给多生转学，但是学校的名誉受损，报道的那家报社也得到了关注，他们的损失只是九牛一毛。首先，这所学校是私立的，制度上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以后的招生工作只能越来越难。况且最近您不是要争取五星级学校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您觉得还能评选上吗。”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