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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父皇真的重病了吗?”燕曦有些担心的问道。
“曦儿,这些事不是你应该管的,我只能告诉你,父皇他身体很好,只是最近有些别的事,不便露面。”燕甫淡淡的说道。
燕曦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嘴巴撅的老高,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耍小孩子脾气。
因为生在帝王家,即便她再如何的神经大条,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她发现自己这位一向平易近人的哥哥回到东宫后,脸一直板着,眼中似乎有股火。
她就知道父皇一定出了什么事,不过他不说,那么燕曦也不敢问了。
扬州。
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江水暴涨。
所有的商船都不敢停靠。
因此往日忙碌的码头,在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实在没办法的人,才披着蓑衣匆匆走过。
同福客栈。
裴瑛无聊的在大厅中翻着书。
唐萱儿走了进来,摘掉蓑衣后,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
“怎么了?”裴瑛问道。
“家中的米不多了,我便去米行买米,结果米价涨了一倍还多了。往常五文的米,现在十二文。”
裴瑛对这个并无太大的感觉,只是皱了皱眉。
“这雨水阻隔商路,涨价也正常,等雨停了,估计也就恢复了吧。”
“但愿吧,而且不光是米,现在生鲜蔬菜根本买不到,有也是天价,看来再过两天,吃饭都是问题了。”
唐萱儿自幼操持家务,自然明白柴米油盐的重要性。
这突然暴涨的米价,很可能是一个导火索。
若是雨还不停,那么囤积居奇的现象只会越演越烈,到时候很可能就会有人饿死了。
唐萱儿是亲眼见过人饿死的。
那种惨状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了。
余鱼在一旁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这雨下的实在有些邪乎,若是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发洪水啊?”
这话一出口,唐萱儿和裴瑛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这个可能性不能说没有。
只是谁都不愿去想。
毕竟一旦发水,那么整个扬州都不能幸免。
虽然说江岸有大堤防护。
可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怎么维修过。
估计都成摆设了。
能不能防住洪水,还是个未知数呢。
正在这时候,谢宗燕从雨中跑了进来。
她没穿蓑衣,身上已经被雨水浇透。
唐萱儿赶紧给她脱去外面的大衣,并递上一块干毛巾。
谢宗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神情有些黯淡。
“三哥,怎么了?”
“我刚去会里兄弟家转了转,发现有的人家中已经断顿了。这该死的雨要是还不停,他们就都得饿肚子了。”
青竹会中绝大部分都是靠卖苦力为生的人,这雨算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江面上连条船都看不到,谁会卸货?
所以谢宗燕有些忧心忡忡。
她作为青竹会的主事人,自然要肩负起照顾会中兄弟的重任。
但这不是空口一说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怎么办?要不先调拨点米面送过去?”裴瑛也有些着急。
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事,心里总是有些凄然。
“我已经派人去安排了,可恶的是,那些奸商们趁此机会哄抬米价,根本不顾老百姓们的死活。”谢宗燕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她是真恨透了这些无良的奸商。
“那官府也不管管吗?”
“指望他们?”谢宗燕嗤笑一声。
“他们现在正琢磨着怎么上报朝廷多拨下修堤防的银两,好从中渔利呢。”
谢宗燕的猜测是对的。
现如今的黄江,已经陷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反正入京的事一再受阻,干脆就这样吧。
他开始疯狂的敛财。
这次暴雨,有米行商会的人找过他,想要提一下米价。
这要是换做以前,他怎么也会做做姿态。
现在却满口答应,并心满意足的收下了送来的银两。
提防官送来的告急文书已经堆满了他的书桌,他也只是看了两眼,便扔到角落里去了。
他不相信那偌大的提防会在这区区暴雨下陷落。
不过借此机会要点钱款,倒是必须的。
这时候的扬州,城内几乎成为了泽国。
路面积水足能没过人的膝盖,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排泄物和脏东西,让人看了都头皮发麻。
又因为扬州城东高西低,所以雨水很快就淹没了这里。
住在这里的都是最底层的穷苦人。
房子被淹,他们无处可去,只好蜂拥到码头上。
裴瑛看着大街上那些浑身发抖衣不蔽体的流民,心里十分的难过。
可谢宗燕坚决不允许她们开门提供饭食的请求。
谢宗燕说的很明白。
这只是个开始。
她们能帮几个人?
而且人若是到了饿肚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底线。
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若是一个不慎,就会出大事。
她们又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到时候出点差池,就是无可挽回的大事。
裴瑛虽然心里同情,但也知道谢宗燕说的有理。
这两日同福客栈的门就紧锁着,不管谁来都不开门。
正如谢宗燕预料的那样。
在大雨倾盆的第五日,流民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很多人已经饿红了眼睛,开始有伤人抢劫的事情发生。
谢宗燕干脆把葛大安排到了客栈,自己则忙活着会中的事。
她在尽其所能的安排会里人的生计。
这些都还是小事。
唯独那一天天暴涨不停的江水,是悬在所有扬州人头上的一把剑。
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
堤防官袁杰是个七品小官,平日清闲无比,而且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因为调拨来修堤防的钱经过层层克扣,基本已经不剩多少了。
而他又是主管这大堤的官员,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跑不掉。
所以有时候还得往里头搭钱。
可这对绵延十几里的大堤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这次的暴雨,让袁杰几天没合眼了。
他几乎住在了大堤上。
调拨来的民夫也在尽力的修整大堤。
可已经年久失修的大堤,已经摇摇欲坠。
终于,在这天的清晨。
袁杰刚和衣而卧,就听外面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然后就传来喧哗声。
“大堤垮啦!” 大燕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