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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刮着大风,而且下着雪。
风雪让人感到,即使是在屋内,也无法阻止渗入的来自冬天的寒意。
“妖精酱~好软软~”
嗯……我现在寄居在命莲寺里面,只是单纯地避寒。
不要吐槽为什么妖精会害怕寒冷,反正我就是一个怕冷的货。
不过现在还好,被圣白莲这个邪僧抱着,她很暖和,这让我怕冷的躯体获得了温暖,无论是外还是内。
虽然一直被她好像抱着女儿一样抱着有点让人害羞,不过……这也算了,谁叫我是寄人篱下呢?
“圣大人……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四季大人是……”
“啊拉,现在妖精就是妖精,不是什么四季大人哦~”
圣白莲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帮我向寅丸星说出了我的回答。
我苦笑着,然后三人就在火炉前无所事事地看着你我。
除了听到呼啸的寒风和火炉下噼啪啪的声响,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好无聊呢,妖精酱,有什么好的物语吗?~”
圣白莲戳了戳我的脸,我叹了口气,召唤出卷轴,然后摊开。
“诶~四季大人要讲故事了啊!”
寅丸星这个笨老虎又叫我四季大人了。已经多少次叫她不要这么叫我。
“我不叫四季大人,我叫妖精,叫我妖精酱也无所啦~”
“这个只是一个盲人琴师的物语,一个叫做伊织的盲人琴师,如同向日葵一般追求阳光,或者说追求着同伴……
嘛,总之怎么样都好,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物语就是了。
只是我觉得……有时候人追求的东西真的是很简单,而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欲望搞复杂了。
快乐和幸福来得很简单,就是这么回事。”
我叹出一口气,苦笑道:
“那么各位客官~
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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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
伊织把她的脸从窗外移向门关。
“欢迎,慧音小姐。”伊织露出微笑。
上白泽慧音带着苦笑脱掉她的鞋子,踏上略微有些霉味的榻榻米。
虽然慧音已经走入房间,但是伊织的面却还是面对着门关的方向。这不是有什么含义,而是非常单纯的理由——伊织她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伊织是一个琴师,这不是她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她天生就看不见东西所以父母就让她学弹琴,好在以后就算找不到夫君也能在人间之里的剧团里混口饭吃。
不过伊织的才能确实很好,虽然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这不影响她发挥她的才能。依靠着她的才能,伊织能弹出很棒的乐曲,又凭着她先天眼疾,在人间之里还算是个名人,请她弹琴的人很多这就让她不太愁生计问题。而由于种种原因,她也有时候去村里的书塾里客串一下音乐老师。这也就是为什么寺子屋的老师兼经营者上白泽慧音认识她的原因了。
“我有打搅你吗?你好像在窗边做些什么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在追逐着太阳——的光。”伊织把她的身子转回来,正坐着。她的面前是一个古琴,不过所有的琴弦全部都被什么东西割断了。
慧音有点带着复杂的心情看了看那个古琴。伊织虽然是琴师,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居然完全不去弹琴,甚至连之前预定好的几个活动都推掉了。
所以慧音受人所托,来到伊织的住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看着这个琴弦被割断的琴,慧音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不过害怕直接确认的话会伤害到伊织,所以慧音才说起其他东西。
“追逐阳光?”
“嗯,”伊织点头。“我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面朝着阳光的时候,可以看见眼前无尽的黑暗变得有点亮。我很喜欢这样子,因为感觉这样子我总有一天在眺望那无尽的黑雾的时候,能突然看到一些东西。”
慧音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知道这样子很失礼,不过伊织看不到,也没关系。
“你这个样子,就好像向日葵呢。”
伊织歪了下头
“……向日葵?”
“第一次听向日葵吗?”
“不……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不过我不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花,它们的脸整天都朝着太阳那边,好像也在追寻着阳光……”慧音耐心地解释道,
“……噗。”伊织听到慧音这么说,忍不住地笑了。“我真的挺像向日葵呢,明明就看不见阳光,却一直在追随。”伊织往后靠了靠,让窗外的阳光照到自己,她把脸往窗外别去,好像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那样。
“如果我不是人类,是个向日葵,那该多好……”伊织喃喃自语道。
“……”慧音觉得现在自己一点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气氛她要用怎么样的话语去问她不去弹琴的事情呢。不过伊织好像也读出慧音过来的理由,她吸收了一会太阳,接着就用很轻的语气说道:“那么……慧音小姐,你看到我身后的琴,也大概想到为什么我会推掉之后的几个活动了吧?”
伊织突然略微伤感地说道:
“我……再也不想弹琴了。”
“还是那个问题吗?”慧音问道。
“还是那个问题。”伊织并不忌讳地回答道。“我之前弹奏的东西,是取宠大众的音乐,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音乐,还有弹奏那种音乐的自己。”
慧音看着伊织一语不发,她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知道,这种心情使得伊织不想再弹奏。
“人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变简单点不就行了么……就好像向日葵那样,整天对着太阳就行了,不用想得太多。”
“怎么说都好,自己开心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人要……”
伊织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似懂非懂的话,但是慧音觉得她的话毫无逻辑,或者说是表达混乱,总之她不能够从伊织的喋喋不休中读到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只是知道:伊织不想再弹琴了。
拜访完伊织之后,慧音把“伊织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而停止演奏”的消息告诉给人们,虽然拜托慧音的人们并不太满意这个答复,不过看样子也逼不出什么也就不了了之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慧音觉得还是得再次拜访一次伊织,这次只是以担心朋友的心态去拜访的。
来到离人间之里一点距离的伊织家,那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不过那里有着很多竹子,是个相当幽雅的地方。
在蜿蜒的小路尽头,她终于看到了伊织的屋子,只是走到门关的地方,她感觉有点莫名的寒冷。慧音感受到一些不祥的东西从屋内散发出来。
慧音摇了下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很不愿意见到的景象,把手伸出来,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把手伸回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点害怕拉开这扇门,这是毫无理由的害怕,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把手伸出来,可是这次还没等她敲,里屋就响起了伊织的声音
“是慧音吗?等一下。”
慧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伊织怎么知道自己在外面呢?
在慧音疑惑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伊织背着一个什么东西,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伊织!你这是……?”慧音很是惊讶的样子。
“嗯……我正打算去太阳花田。”
“你?去太阳花田?”慧音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一个盲人,能去到那种地方么?
“嗯……我本来是想去的,但是走到门关的时候发现我不懂得怎么去那个地方,所以在门口站了很久。”
慧音的面额上掉下一个豆大的汗水。伊织的行为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思维范畴。
“为什么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我只是记得以前听人家说过那边有很多很多~一望无际~的向日葵!”伊织比划着太阳之田的样子,那只是她心目中的景象而已,明明伊织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你去了也看不了花。你去那里能干什么?”
“能看见的。”伊织反驳道。“只要让我摸一摸,感受一下,就可以了。”伊织说了一些后不搭前的东西。她似乎也察觉了,补充了一句:“我的心能看到。”
慧音也了解伊织的性格,话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要出去的。
“那么……务必要我跟过去。”
“本来就想拜托慧音你帮忙。”
真是大胆的孩子。慧音想道,
慧音抱起伊织,发现伊织轻得非常离谱,
“伊织……”
慧音心中闪过一些不好的东西。这么轻的身体……简直就好像没有体重的样子!
不过可能是作为半兽人的缘故,本来就轻盈的伊织抱起来感觉就像一片纸那样……慧音是这么说服自己。
“听说慧音小姐你会飞?那么麻烦带我过去了。”
“……那么,我飞了。”慧音说罢,就飞了起来。
空中的阳光十分舒服,而且少了顶上的树木或者说屋顶,阳光毫不吝啬地打在她们的身上,远处吹来的风虽然有点凉意,不过在温暖的阳光之下,那点凉意根本就不算什么。
“哇~!好棒!慧音小姐!会飞很棒!”伊织依然在说着不明所以的话,慧音根本听不出这是在夸自己会飞很好还是说飞起来感觉很好,现在的她也只好报以苦笑。
幻想乡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不用一会,慧音和伊织就到了太阳花田。
双脚还没有触碰到让人怀念的土地时,伊织就开始嚷嚷着要下去。
虽然眼睛不行,但是鼻子灵敏得很,恐怕早就闻到了向日葵独有的那种淡淡的香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了吧。
虽然想直接飞到花丛里,不过如果那么做的话,如果给某个危险的妖怪发现,估计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吧,所以慧音找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小路上着陆。
等到放下伊织,伊织还没走两步就忽然间跌倒了,好在慧音反应比较快,及时接住伊织。不然就肯定跌得狗啃泥了。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嘻嘻,不好意思。”虽然伊织嘴上这么说,但是慧音大概读出一些不好的东西来。
“你……”
“慧音小姐不好意思,我……好像走不动了。”
慧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后就响起了她绝对不想听见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太阳之田变成危险度高的地方的原因:风见幽香,一个绝对强大而且性格古怪的妖怪。
传闻只要有人或者妖怪在太阳之田出现,幽香就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理由,将人或者妖怪抹杀。总之就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虽然自己在博丽的宴会和白玉楼的宴会上和这个妖怪有个一些交流,不过这不代表这个妖怪会友善对待自己。
总之就是先装作镇定……
“这不是上白泽慧音小姐么?”风见幽香用着很像很友好的语气说道。
“你、你好……”慧音用着比较生硬的语气回敬道。
“你好,那么……你来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幽香还是用那种感觉很友善的语气问道,不过在慧音听来,简直就是拷问。
天不怕地不怕的伊织似乎对于这个靠近的妖怪很感兴趣
“慧音,认识的人吗?”
“……哦?”幽香的视线转向伊织,她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而且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叫伊织,是慧音的朋友,有请多多照顾。”
“我叫风见幽香,是太阳花田的管理者,有请多多指教。”
幽香这么说道,一边往慧音和伊织走去,而她的视线一直在伊织身上,完全摸不清她在打什么主意。
“幽香……”慧音还想说下去,然而幽香却把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么伊织,我再问多你一次,你来太阳之田想干什么?”幽香的笑意更浓厚了,不过看起来却异常恐怖。
“我,在‘看’花。”伊织说道。“我想,最懂我的,就只有向日葵吧。”伊织笑了笑
幽香似乎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这么喜欢这些孩子们的话,我想你能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什么。”
“孩子们?”
“是哦,孩子们就是向日葵它们哦。”
“我……不知道。”伊织如实地说道。“但是我想我能弹琴。”
伊织把背上的琴拿下来。放倒地面上,
伊织露出很安详的笑容,“我……第一次这么渴望演奏呢。”
慧音虽然见过不少次伊织演奏,不过,这次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如此享受,如此渴望。
幽香也不说什么,应该也默许了伊织的行为吧。
伊织把她两只手轻轻放在了琴弦上,根本就没有去摸索琴弦的位置,或许她心中已经烙下了一把琴。
她的柔指以捻,琴弦发出了嗡嗡的声音。接着,十个手指好像柔韧的蛇,开始在琴弦之间舞动。琴流出如同蜿蜒的小溪一样的乐章。
伊织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好像蜿蜒的小溪遇到巨石一样停下来,慢慢地,伊织一捻一捻地,好像一滴一滴甘露滴下,慢慢,甘露越滴越多,慢慢地好像下起了滴滴答答的小雨,接着小雨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暴雨!天空雷声滚滚,云好似怒涛,又好似汪洋!抬头望去无论如何找寻都找寻不了太阳!
风来了,雨来了。乐章突然之间从小溪变成了各种小动物,它们争相躲避风雨,骚乱!还是骚乱!在一片骚乱之中,平静之音开始出现,慢慢地,大家都平静了,似乎阳光又重新普照到大地,刚才躲避风雨的小动物们,都慢慢地走了出来,好像朝圣一般面对着太阳。
温柔的太阳光渐渐安抚着躁动的大地,慢慢地……大地变得平静起来。
而这份平静慢慢地又变成了寂静……
伊织的手终于停止了舞动,慧音很想把刚才那一连串的幻想说给她听,只不过,可能这些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都有不同的表现,只怕不懂音乐的自己说出来会让她苦恼吧。
她看了看幽香,幽香那具有压迫感的笑意几乎消失,剩下来的,也就只有温和的笑容。
伊织摸了摸琴弦,接着,就倒在了琴上。
“伊织!”慧音慌忙地扶起伊织。“你还好吗?!”
伊织躺在慧音的臂膀里,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我……感觉可以这样地去成佛了。”
“你在说些什么傻话!”慧音虽然在斥责伊织,但是她的眼泪却开始一滴一滴地掉落,她也差不多感觉到了,伊织——或许快要不行了。
“慧音小姐……我其实最近想过……如果我会死,我想最后是在太阳花田里,在向日葵的拥抱之中,弹奏完一首曲子,接着……接着就这么死去就好了。”
“……别说了……”慧音使劲抱着伊织的头,“不要去想着那种傻事……!”
伊织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已经太迟了……”
慧音的闭上眼睛抱着伊织的头,她只是想最后能给予她一些温暖,而这个时候,她感觉身边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搔着她肌肤。
慧音睁开眼睛,看见周围忽然长满了向日葵。这些向日葵弯着腰,好像想要亲近她们似地,硕大的花靠着她们开放了。
“这……”慧音望向幽香。
“只是这些孩子想要回应这个孩子而已。”幽香温和地笑着,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压迫感。
“这……这是……向日葵?”伊织问道。
慧音往她怀里的伊织看去,伊织的眼睛正灵活地滚动。
“伊织……你的眼睛?……”
“我看到了哦,向日葵……”伊织伸出手来,抚摸着这些向日葵,
“好亮、好蓝的天空……”
“这是……慧音小姐?”伊织把伸向慧音的脸,摸了摸,之前,伊织也摸过慧音的脸,说这是“看”。
“……是慧音小姐啊。”伊织笑了笑,
“此生无怨了啊……”说完,伊织就在慧音的怀中化作光点,消失在慧音的面前。
慧音紧抱了自己。好像这样抱着自己,怀里还有一名叫做伊织的少女。
许久,慧音才从伤感之中挣脱了出来。
“谢谢你,幽香。谢谢你为了伊织做的一切。”
“我什么也没做啊。那些孩子们是遵循着自己的意愿去簇拥你们的,而伊织本来就可以看到这个世界,只是她从成佛之前都是用封闭的心去看世界。”
幽香说道“你也该察觉了吧,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人类。只是你不愿意去这么想而已。”
“那个孩子也是完成了心愿,才成佛的。所以,就这点,去开心吧。”幽香拍了拍几乎愣在那里的慧音,接着就消失在太阳的花丛之中了。
本来来说,慧音就已经觉得事情很跷蹊。伊织一直以来,都是聘请一个老婆婆负责她的起居饮食,而一个月前,那个老婆婆去世了。
之后,慧音也没听说过伊织换过人去负责她的起居饮食。
伊织一个弱小的盲人,生活如何自理?
这么想得话,大概也能猜到伊织已经死了,当初遇见的那个伊织,其实只是伊织的亡灵。
知道了伊织已经死去的人们想要埋葬伊织。但是,在无论是伊织屋里还是说外面,都找不到伊织的尸体。
而在伊织屋里面的……只能找到那个给割断弦的琴。
慢慢地,一个稍有名气的盲人琴师伊织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就是一个这样的残暑,完成了教学的慧音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随意地摊开天狗的报纸。
写满无聊新闻的报纸里面,有那么一角,让她会心一笑了。
“《文文。新闻》
奇异!太阳之田出现高达三米的向日葵!
本文特刊,记者射命丸文不顾一切深入采访……
……太阳之田的管理者透露,这是一个会弹琴的坚强孩子,追寻太阳是她的夙愿……”
或许她已经追寻到了呢,那份太阳的光芒。
慧音笑了笑,把报纸轻轻地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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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听着我讲完故事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那个……”中途加入的纳兹琳举起她的小手。“那个报道和三米向日葵我都看过。”
“是这样吗?现在感觉那向日葵如何?”
纳兹琳别过脸。
“别问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呵呵地苦笑。
“也是呢。”
言毕,房屋内继续着沉默。
屋内也就只有……
呼啸的风雪声,和火炉下噼啪啪的响声。
(完) 幻想乡住人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