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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王母娘娘是李西雪的脸，江东鳞已经半点也不会惊讶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
在他心里，李师妹就是天下最美最可爱的仙女，所以他施展仙梦沉酣捕捉到了碧宵，从她心里看到了传说之中瑶池幻境女仙之祖的时候，他也只想起李师妹的脸。
这件事一定要和李师妹说说，以证明他和花心的分神完全不同。
他站在窗前，一边欣赏着瑶池里数也数不尽的仙姬美人，一边暗暗思索着回去还是不要和李师妹说起这十天十夜修炼无功的事。
她一定很担心。
但要让李师妹不生气又让分神满意这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
身后的殿门被轻轻推开，传来了梳洗女官们轻轻而杂乱的脚步声。
“仙尊——”
熟悉的声音入耳，他心中微凛。
戒备地回过头，他果然再一次看到了碧宵。
她翠裙清亮，仙髻高挽，走动间仙雾缭绕，她修长的秀颈和冷静的双眸都让他意识到，这不仅是一位美冠瑶池的绝色仙姬，也是一位修炼有成的西昆仑女散仙。
他彻底相信了道藏野史中的记载，太湖女魔尊碧宵——她本来是瑶池女仙
堕魔的女仙。
原名也不是碧宵，而是青鸾。
“仙尊，青鸾奉娘娘之命，为仙尊梳洗列衣。“
青鸾恭敬而疏远地问了晨安，捧着仙盏花露而入，他从她的手中取了花露饮下。因为难免要戒备，就近便细看到她的眉眼。
小小的一张清水鹅蛋脸，淡施脂粉，美不可言，她的身姿更像是瑶池边琼楼上傲然站立的报信青鸾鸟。
青鸾进入凡尘，为女仙送信，让世间慕仙的男男女女得以一窥仙颜，何等的温柔可近？
但她面对瑶池之外的凡人时，想必也是如此傲慢而疏远的吧？
她恭敬却冷淡，随行而进的六名仙姬在她的指挥下，整齐有度地上前，为他更衣梳头。
这就是碧宵和魔祖的回忆吗？
江东鳞猜测着。
让他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既来之则安之，他想了想，便索性坐在梳台前。
镜中，他看到了他自己黑发俊异的仙尊之脸，黑发披地，白衣半敞，完全不像个魔修。
这是他的脸，但他一时间还分辨不清：
这是东王吧？
在他身后，镜面映出寝殿上散乱一片，屏风后隐约可以看到他刚刚睡起的玄帐仙榻。
看起来是独寝，不是和碧霞有什么苟且的样子。
他莫名松了口气。
“我等告退。”
她的声音响起，他也在一阵冗长的穿衣梳头过程中，意识到东王可不是在摆架子。
他是真的不会穿衣也不会梳头的，所以瑶池女主才差了碧宵这传说中有名的女仙来照顾他。
他随意挥了挥手，仙姬们退下时，他又叫住了那名冷凝着脸不愿意看他的碧衣仙姬。
“你留下来。”
“……遵命。”
青鸾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有礼地立在了香木仙殿中。
第一回看到女魔碧宵如此冷淡节制的模样，江东鳞斜坐着镜前打量着她，几乎都开始怀疑起来：
也许他并不是魔祖？
她也不是魔修？
他不还有个分神是仙人应龙？
“你刚才，唤我是仙尊？”
他试探着。
碧宵微抬眸，迅速地看了他一眼。
他马上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
不要脸的邪恶魔修，还好意思开口问。要不是娘娘吩咐她来，她和他同站在一个地盘上，她都觉得要被魔修的臭气熏死了ＢＬＡＢＬＡＢＬＡ……
“……“
他从未想过，太湖女魔尊还曾经有过如此单纯正直，和他完全调换了敌我关系的时候。
正直的女魔尊在他发愣的时候，已经退了出去，临去时还在蹭了踏脚底。
恨不得拖两桶瑶池仙水把地板都要擦两遍的样子。
因为感觉到这样明显地被排斥，江东鳞觉得安全了，很果断地决定去看看李师妹。
自从发现自己很怕寂寞很怕孤单恨不得人人都围着他转之后，他就决定要天天和李师妹在一起。
求安慰。
也许他和李师妹早一点结为道侣就更好吧？
“仙尊，娘娘在议事。暂时不能见仙尊。”
“……”
一连去了四五次，都被王母殿上的散仙婉拒了，他又决定去仙苑里找找熟人。
比如李师妹的剑灵，胖老虎瑶姬。
但仙苑里的仙兽太多了，白老虎也是一群一群的，他分不清最胖最白的那一只是瑶姬还是瑶姬的老妈。
他遗憾地回到房中盘坐运气，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身上有魔气。
所以瑶池散仙们和仙兽们都很排斥他。
东王修炼的当然是魔功。
他闭眼运气了几周天后，感觉到魔气被掩盖住了，这时，他再微微抬眼，在镜中看到了他自己的身影。
红衣乌发，魔魅英俊。
这是他的分神魔修东王的样子。
“你以为我会被你的仙梦沉酣控制住了？”
碧宵的声音传来，江东鳞微惊之后，他站起来，走进了镜子里，过了镜子就回到了摘星楼顶楼的宫室里，碧宵仍然倚坐在榻上，她手中有一片漆黑的龙鳞。
“这是魔祖赐给我的。只要有它在。我的法力就算被魔祖全都夺走了，我还是能保住元神，所以我才是四大魔尊里最爱宠的太湖女魔尊。”
摘星楼里的封魔池裂开了一条条的细裂，如同血池上冒出了青色龙鳞魔气，魔气就像一只只的魔手在整间宫室里笼罩着他。
江东鳞并不担心。
封魔池边还有李师妹为他布下的三十六道女娲符门隔着这魔雾，它们无法直接接近他。
只是在诱惑着他刚刚收回去的分神离开他。
在魔雾之后，碧宵的双眼就像是瑶池仙境上的堕魔的青鸟之眸，诱惑又带着诡意。
“祖上，你忘记了我了吗——”
他盘坐在了榻上，还是运功修炼的样子，她轻轻地站了过来，双手捧上了他的脸庞，低吻上了他的唇。
江东鳞闭上眼。
血池里的残尸魔怪成百上千涌动而出，贪婪吞吃了魔祖龙鳞散发出来的魔气，仙梦沉酣再一次发动——凭瑶宵这样的残魂根本不可能有反击之力。
果然，碧宵从他眼前消失了，也没有什么魔女的吻。
透过宫室的镜子，他又走进了瑶池仙境里的香木仙殿。
这一次，他是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了东王。
东昆仑魔祖东王披着一袭艳红仙衣，架着漆黑魔云从西昆仑宫外而回，他落下后冷沉着一
张脸，摆明了随时要发怒的模样。
也不去王母殿上的见瑶池女主。
他飞上了玉阁之巅，随意侧躺在了一处僻静的仙廊上。
仙廊悬空，他头倚玉柱，黑发垂淌，与红衣一起在廊外任仙风中吹抚。
江东鳞站在一边，和他一起远远望着廊外的云海雾涛，凝望着绝顶之上的洞口。
那是东王许久都没有回去过的魔兽洞口。
瑶姬和他都已经变了。
东王忍着不快和怒意，瞥了一眼王母殿上的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假的！
瑶姬并不在她的殿内，难怪好几日都不愿意见他。
他拂袖而起，正准备回东昆仑魔宫，这时却看见到了对面廊上路过的女仙。
碧衣的瑶池女官。
他抱臂倚在悬空的廊枉上，冷冷打量着她的美丽身影。
她的纤腰一握，削肩狭背，高挽起的乌发发髻上和别的仙女并不一样，今日她没有簪瑶池仙莲，也没有簪她平常的翠玉长坠子。
而是簪了一朵东昆仑山巅生长的艳色秋海棠。
轻轻哧笑后，他突然消失，又落在了她的身边。
在碧宵的惊呼声中，他掩住了她的唇，直接把拦腰抱起，拖进了廊边一间无人的房间里。
“你干什么——”
碧宵惊慌低叫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早已经吻在了她的唇上。 武周仙凡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