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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师兄的仙剑断了，他还受了重伤——”
船头上，李西雪含泪说着。
看着她紫眸泪眼的模样，碧游公子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了。
“他既然能杀魔将，必定是有青城独门法决。”
谁知道蓝玉暖教了他什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江东鳞的眼光，总算有了一丝恍然和慎重。
“道门十二剑派，除魔之术以青城派最为深通。听说青城仙术里，除了乾元洞传下的的剑卷、法宝，还有一册专门记载魔修修炼之法的秘术。本来是为了除魔而用。”
“……”
江东鳞躺在地板上，服了药隐约听着。
他虽然是青城弟子，这还是第一回听说内门秘事。
他想追问下去，但伤势和体内乱撞的魔气，让他神志模糊。
“江师兄，镜子一直在你怀里。”
李西雪亲眼见到他吞吃魔魂，心中还是一片乱麻，却发现他神情痛苦不安，她连忙抓了他的手压在了他的怀里。
镜子是刚才碧游公子塞给她的。
“你不是说很喜欢？”
清晨在江船上闲话时，她曾经提起过这件法宝，他就捡了回来。
眼见她又还给了江东鳞，碧游公子也只是一哼。
镜面在他衣内幽暗无光，暗中却运转不休。
江东鳞失神间，感觉到镜子在怀中一时冷又一时暖。
内府里深不见底的魔气平静下来，渐渐地被他原本刚刚筑基的道气深藏下去。
他还记得猿魔死去前，哀求恐惧的声音：
“饶命，小将只是受清山魔尊之命，来捉取小妖炼药，方相方弼他们才是受命来诛杀上古天生魔修的血脉——”
船头上，他还能隐约听得到碧游公子对李西雪说着，道：
“听说魔尊清山就是在青城山时学了这册秘术，入魔后才能一举成为了魔尊。蓝玉暖必定也学过。”
江东鳞不过刚刚筑基，他能一举除魔，岂不是她把这秘术传给他的原因？
“十年前清山叛出青城后，悲风道长就禁止门下弟子再学这册除魔秘术。应该是怕门下弟子会和清山一样入魔……”
“学了就容易入魔？”
李西雪听到这里，毕竟还是松了口气。
她在心里为江东鳞的异常找到了理由。
江东鳞受伤被魔气所侵，又因为学了青城的除魔术，才会残忍地吞吃魔魂。
但他道心坚定，最后还是救了她。
想到这里，她只把江东鳞最后舍命救她的事记在心上，又连忙为江东鳞担忧了起来，
“江师兄，你以后不要再炼这除魔术了。”
她为他裹伤时，悄声说着。
“……”
江东鳞只能勉强一笑。
他没有学过。
他却知道李西雪一心为他掩饰，刚才他不仅杀了魔将吃了魔魂。
他还想杀了李西雪。
这件事要让李宝儿知道，告到青城道宫，在祖师眼里他就是下一个清山。
只怕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蓝玉暖。
是刚才急赶来救他的蓝师姐……
……
碧游公子看着半空中。
蓝玉暖与别的青城弟子不同。
七分素美中夹杂着三分诡异森寒的肃杀之意。
她铁冠白葛衣，生着一张幽谷兰花般的精致面容，腰间系着一条织麻的黑绦带，脚上麻履，乌发在玄色铁冠下直披到了腿后。
长发飞扬间，星光反倒黯淡了下来。
峨嵋掌门弟子李宝儿的手指压在了她的仙剑上。
他的脸庞生得和李西雪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他修炼有成，早已脱胎换骨，
他面如敷粉，唇如涂丹，双眼朗亮如星，两眉之间生了一线金丹仙人独有的如同天眼的红痕，双瞳中却泛出天生道胎的柔光。
碧游公子不是第一次见李宝儿。
见得他这道胎剑仙的俊逸出尘模样，他不屑一笑，暗忖迟早有一日要让这李宝儿成为手下败将。
一转头，他却又看到脚边李西雪的妖羽妖容。
她因为哥哥来了，终于一脸安心地忙着给江东鳞包裹伤口。
“……”
碧游公子觉得有些烦恼，
“你的伤虽轻，也不能小看，快除了你伤口的魔气。”
他皱眉提醒着。
江东鳞虽然护着了她，但她右臂还是被流云子的仙剑划伤了一处。
她裹伤的时候，碧游打量着江东鳞。
他肩上一处伤，内府一处伤，右胁又一处伤。
魔气由伤口入体，面上带黑，却控制着没有入魔。
竟然比流云子还能自控。
不是有青城秘术，又是什么？
这小子杀了魔将之后，还扑过去连杀了流叶和流云这两个峨嵋弟子。
偏偏他运气极好，有蓝玉暖的凤羽剑来替他背这个黑锅。
半空中，李宝儿和蓝玉暖还在对峙。
李宝儿的手指压在了剑上，蓝玉暖和他对视了半晌。
在他的温和微笑下，她总算收起了剑，还剑回鞘时还轻轻地叱责一句。
“小凤！不得无礼。”
那团绯红灵光从蓝玉暖的仙剑中飞起后，在空中五彩羽翼横空展飞，照耀了夜光。
灵光变出了一只耀眼小红凤凰。
它冉冉而舞，彩羽飞散，光彻清远江两岸，一时间间山鸟齐鸣，如同百鸟朝凤。
它单足居然落在了李宝儿肩上。
那剑灵根本不怕被女剑主骂，它被李宝儿的天生道气所吸引，弯了彩羽脖子，几乎把脑袋塞进了李宝儿的怀里。
李宝儿笑了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漆黑的夜色里，月色星辰还没有升起。
半空中，只有李宝儿和蓝玉暖并肩而立。
他神态温和，和流云子一样头戴博冠，身穿月白色大袖宽袍，足踏昂头方履。
紫麒仙剑负在背后，凤灵站在肩头，他如同披了一身绯羽仙衣的世外仙人，
蓝玉暖铁冠白衣，手悬绯红仙剑，即便眸光冰寒，唇边无笑，但那遥不可及的神态足以与寒宫月仙相比美。
看得这情形，碧灵妖君陪着林锟坐在大殿上远望江面，此时都不禁感叹一声：
道门十二剑派传言，李宝儿在何处，何处就是仙境。
眼前这两人果然不愧是道门双仙。
“令徒果然好胆色。”
碧灵水府里正设宴待客，林锟高座大殿，对殿上大水镜指点笑语着。
碧灵听出他不是在说反话，确是对碧游儿颇为赞赏。
星空下，他的爱徒碧游一身银冠银甲，昂首直立船头。
几十道剑光如流星划过夜空，峨嵋、青城的弟子们这时才赶上李宝儿和蓝玉暖，御剑纷至。
江船上的碧游公子俊美阴柔，银冠银甲包裹修长妖躯，绿发飘飘随风。
他的妖气深厚，笼罩江面。
水妖们翻江倒水，推起碧浪妖波围绕江船。
妖波十里，船头的他何尝不被众剑仙目光所注。
李西雪这只小妖怪躲在了他们的光芒之下。 武周仙凡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