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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鳞觉得，难怪李师妹的剑灵是胖老虎。
她身为剑主，激动起来和老虎一样比手划脚，连话都说不清。
但他当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李师妹多心，只能赶紧收回了手心的幻影，叫碍眼的小鳞彻底从她眼前消失，他努力安抚着，
“……李师妹，碧游公子教我在妖阵里掩盖心境的法术，就有了这座海上浮山，其实就是把心境的折射从外面转回到了心底。”
他把蓝玉暖藏到了识海之底，把分神关起来。
把他们当成不存在。
“你要不喜欢，就当小鳞不存在吧。李师妹……”
“……”
她不吭声了。
就算明知道这是分神的心事，不关江师兄的事，她仍然是有些伤心。
她太清楚：
这样视而不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凡人倒也罢了，剑仙不想办法面对这样的心事，会阻碍心境修炼，无法上望至道。
“李师妹……”
因为她的沮丧，他难免和她一样难过，叹息着他终于开了口，
“李师妹，我们约好了以后做道侣。但我现在想不出办法同时压制东王和小鳞……”
他看了看大老虎，它紧挨着李师妹蹲在火堆边，一双琥珀色的虎眼睛正看着他，它的眼神单纯光亮得像宝石，他叹了口气，
“小鳞太容易被魔元引诱堕魔，将来让你伤心，东王为了瑶姬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李师妹，我们……”
“江师兄——！”
在他迟疑不决中，她害怕地高声叫了一声，截断了他的话。
她不知道江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但她本能就惶惶不安。
她伸手牵住了江师兄的衣袖，惶恐地小声说着，
“江师兄，小鳞……小鳞他要是真的很喜欢蓝师姐，那我和他好好商量，他想去找蓝师姐没话找话。我就忍着不生气。我猜，他一年里和蓝师姐说上十句话或是二十句是不是就够了……反正蓝师姐也不太爱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是不是，江师兄，只要这样小鳞就不会闹了吧？”
杂役小鳞法力低微。
但他在丈人观中服役度过的十多年岁月，他在青城外门道家香烟中生发的向道修炼之心，才是江东鳞最坚定不移的道基。
她一定要好好和小鳞相处的。
“……”
隔着魔火，江东鳞凝视了她半晌后，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久久未语。
“小鳞的事，我会来处理，李师妹你不用担心。”
就算他终于开了口中，她还是在心里更加不安，她拖累江师兄的修炼了是不是？
“……我担心的是东王。李师妹，我控制不了东王了。”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着，
“李师妹，你也发现了吧？”
尤其在这魔宫冰原上。
他不仅被东王控制了身体，吃了魔魂。
最要命的是，他带着李师妹穿过火海时，李师妹突然看到了青城山幻影。
看到了分神和蓝玉暖。
这也是东王控制了他的身体，给李师妹施的法。
“江师兄，没有关系的。只要小鳞不闹，你的道基就会很稳固，东王就不能胡来吧？”
她急忙在他怀里仰起头，拼命保证着，
“我一定不让小鳞生气的。他就是和蓝师姐、白鸾她们说说话，我一定不吵架的……”
那怕她知道，东王其实已经胡来了。
他不知死活地吞了两位魔尊的魔元。
他一定会接近分神小鳞，因为那是江师兄的道基。
但她相信江师兄。
“……”
她的眼神就像是胖老虎的虎眼睛一样纯净如晶，他本来想好的话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他不能气馁。
东王渐渐控制住他的身体并不算什么。
“……李师妹，你放心。我努力修炼，不会让东王乱来的。”
她果然就高兴了起来。
因为她的笑脸，他也觉得以前的担心都是过虑，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
“李师妹，你歇息一下，等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埋伏再抓一头破冰兽，找魔修打听好去北海绝境的路，我们就准备离开吧……”
他没办法提分手的事。
不仅是李师妹会伤，也因为他心里其实并不愿意。
尽管，碧游公子在女娲符阵里转眼间被分神夺主的事，总是反复出海在他的脑海里。
……
休息了十二个时辰，她迷迷糊糊睡开眼时，魔魂已经烧光了。
江东鳞把她拦腰抱起，一起骑上了青鳞龙。
“李师妹，我们去魔宫吧。”
“……江师兄，魔宫里有好多魔修……”
她对于这样匆匆忙忙就去魔宫抢破冰兽，抓魔修问路，总觉得有些迟疑。
不好好计划，他们又会反过来被突然偷袭吧？
但江师兄一声叱喝，青龙已经飞了起来。
今日的风雪并不大，天边的霞光还有几丝暖意。
她靠他在怀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
他偶尔低眸，看向她时的眼神温柔。
“怎么了？”
“没什么……”
她什么也不敢说。
她知道江师兄想和她分手。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不仅是偷吃了魔魂，给她施法看到了青城山的幻影。
甚至她后来和江师兄说这件事的时候，轻描淡写不当回事让她不用多想的江师兄也不是江师兄。
是东王？
还是小鳞？？
“别多想。没事的。”
他再次说了一句。
“……嗯。”
她抓紧了江师兄的衣襟，听话地缩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回事迷迷湖湖地又睡过去了。
风雪传进了耳中。
在梦里，是不是就不用去想她心底最不安的事情：
江师兄其实就和小鳞一样盼着被很多很多人爱，有很多温柔又好看的女子都爱他永远不离开他的话，江师兄才会真正的得到幸福。
江师兄迟早会离开她。
因为她希望他只喜欢她。
她在梦里又来到了细雨中的青城山
山脚绿松后，有那座香火不断的丈人观，她看到了小角门前放着的竹蓝子。
江师兄还是一个小婴儿，他躺在竹蓝子正抱着铜镜子在大哭。
直到有道士打开门，把他抱进了道观。
她为江师兄伤心。
小鳞其实一点也没错。
因为他生下来，就被丢在了道观门外，没有人爱他。
他那样努力地去回应每一个人对他的情意，只是想被人爱……
小鳞是一个好人。
可怜的好人……
……
“……李师妹，我们到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四面都是冰晶化成的魔云。
她还在江师兄的怀里，坐在龙背上。
透过冰气魔云，她看到了峰顶魔宫，还有拱窗后不知有多少位红衣的魔姬艳影。
“江师兄，我们……我们直接去魔宫吗？”
不是要在魔宫附近埋伏？
“先下去看看。”
他并没有太多解释，她也迟疑着不敢多问，他看起来是要去半山腰，不是进魔宫。
青龙落在了冰峰半山腰湛蓝的冰湖上。
坐在龙尾巴上的白老虎比青鳞更快地扑了下去，它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悬空冰湖，嗷的一声摔到了冰面上。
她看到老虎在这样滑不溜脚的厚冰上这样灵活，它还十分高兴。
自得其乐地跳起扭屁股舞。
青龙也参加了。
她顿时忘记忧虑，咯咯地笑了起来。
“江师兄，你看——”
“……”
江东鳞完全欣赏不了扭屁股舞。
看着自己的剑灵也毫无审美观地跳出和胖老虎一样难看的舞蹈，李师妹还拍着手伴奏一个劲地叫好，他只能发了半天的怔。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结束，冰湖上本来还有的十几头雪兽早就逃了个无影无踪。
她和他对视一眼后，也就明白：
老虎以前住的西昆仑绝顶上应该也曾经长年大雪封山。
冰雪满眼。
说不定它和青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遍雪山无敌手，欺负各类雪妖和破冰兽。 武周仙凡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