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在月霓裳的耳中,却另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效果。
“是吗其实我也觉得,李白先生作为大夏历史上最出色的浪漫主义诗人,想象力的确足够丰富,留下的诗篇也足够丰硕,可比起其人来说,单就每一篇的质量来说,确实要逊色不少。比如提起杜甫,我们想到的会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忧国忧民。想到苏轼的时候,我们想到的会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潇洒豪迈。甚或提到曹操,我们也能想到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豪情壮志”
秦笛表面上微笑以对,暗地里却颇有些嗤之以鼻,心道:九百九十多首诗词,便是再差,也有个平均水准在那里呢你怎就不想想将进酒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慷慨豪迈你怎就不想想侠客行里面“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侠士轻狂
月霓裳见秦笛在笑,她不禁也嘴角微弧,轻言浅笑。只是她的笑,不同于他的笑。前面她刻意不提李白的代表作,便是想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真是一个可以完全忽视她容貌的男人。
自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而在,再而三的给她制造惊奇。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归类到哪一种男人里面。或许把他单列一个类别,会是最好的选择
“秦先生,你笑的这般不以为然,是不是觉得,我的见识非常浅薄呢”被动防守,永远不是月霓裳的性格,她更习惯于进攻,习惯于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秦笛没料到,自己只是笑一下,居然也能被霓裳公主看出破绽,心中暗道了一声:厉害便赶紧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表情,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大夏国历史源远流长,你我毕竟不是专门研究古籍,专门研究诗歌之人,说的这些,顶多也就是一家之言罢了”
“咯咯咯”月霓裳银铃儿似的一阵轻笑,道:“秦先生真会说话只不过你似乎并不怎么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呢人家之所以故意说李白的不好,其实不过是在讨好你呢”
“讨好我”秦笛暗自一阵苦笑:就怕你来这个如果秦笛是以本来面目出现,他巴不得出现现在的这种状况。可问题在于,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自己居然会在游船上和月霓裳相遇,而且还是在那般特殊的情况下相遇,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变装的时间
秦笛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讶然道:“月小姐,你该不是开玩笑吧像我这种样貌普通,才不出众的普通人,这船上随便抓一个出来,恐怕都要比我强上许多吧您这样说就不怕我自信心膨胀,以致想入非非”
月霓裳轻轻丢给秦笛一个妩媚的微笑,道:“秦先生你就莫要欺瞒小女子了像你这般不为美色所动,不畏权势威逼,外加身具高明演技的优秀男人,如果也是普通人,只怕小女子这双眼睛,生生抠出来,都不足以赎去身上的罪孽”
似月霓裳这般美艳动人的女子,身上一对灵光四溢,秋水盈盈的美眸,恐怕是她最宝贝不过的一件物什。可她居然敢用这般恶毒的誓言加诸己身,若不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她又安敢如此
秦笛身躯微微一震,这才知道,在月霓裳的面前,他已经露出了这么许多破绽。
对付女人,当正常言辞上无法撼动她们的时候,稍稍添加一点佐料,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听秦笛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月小姐已经被我的英姿吸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发生点什么”
月霓裳某种眼波流转,神色不变的淡然一笑,道:“如果秦先生能够让霓裳情动,别说是发生点什么,便是让霓裳学那莱温斯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什么”
这次终于轮到秦笛眼睛瞪的老大,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莱莱温斯基”
看到秦笛一脸的不可置信,月霓裳忍不住咯咯又是一阵轻笑,弯着美艳,无比勾人的横了秦笛一眼,道:“人家就不可以学那莱温斯基么人家又不是什么特别有身份的人,了不起也就是长了一张还不算丑的脸蛋罢了”
秦笛暗吞了一口口水,心道:乖乖,这诱惑可大了去了您没说不要紧,只要我知道您公主的身份,嘿嘿还不算不丑的脸蛋啧啧如果您还只是不算丑,那全世界三十亿女人,起码要死的只剩下个零头,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当然不哦,不我是说,你不是可以学啊,不我是说,你学了也不可以”
舌头仿佛打了卷儿似的,秦笛越说越是郁闷,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心中狼念起的同时,舌头已经基本丧失了功能。
“咯咯咯”
月霓裳扶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娇笑个不停,好半晌才道:“秦先生,你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秦笛哭笑不得地望着月霓裳,好一阵无语。
看到秦笛这副表情,月霓裳忽然觉得心中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成就感,这成就感的份量如此之重,以至于她不得不用灿烂的微笑,来略作消解:“是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男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男朋友”
沉默了半晌,秦笛终于还是敌不住月霓裳炯炯有神的灼热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苦笑道:“月小姐,你就别玩我了啦以你的条件,想要找五条腿的蛤蟆不容易,想找三条腿的男人,那还不是遍地都是何苦非要难为我呢”
“三条腿的男人”月霓裳完全没有在意秦笛话里话外的推脱之意,反倒拿住他话中一处语病,纠缠个不休:“男人不是和女人一样,都是两条腿的么”
听了这话,秦笛险些抑制不住心头大笑的冲动,可顾及到月霓裳的颜面,他只能苦苦忍住。
没有得到回答,月霓裳忍不住微嗔着横了秦笛一眼,想要责问他一句:为何不如实道来,可看到他肩头耸动,苦忍笑意的模样,她很快便察觉出了不妥。
“莫不是莫不是他说的男人那第三条腿,是那物什吧”只是略略想那么一下,月霓裳便忍不住霞飞双腮,暗呸不已:“呸呸呸这坏人真是可恶,怎能吧人家误导至这般不堪的田地”
“你你是不是故意想要人家难堪来着”以手遮面,月霓裳半是害羞,半是恼怒的瞪着秦笛,怎样都要从他这里讨一个说法。
干咳了两声,强抑住满腹的笑意,秦笛方道:“月小姐,这就没办法啦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倒不是故意冲你来的。平时我说话,就是这样的。再说,话粗理不粗,只要讲的有道理,纵是再粗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你说什么还要再一点”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儿家,和一个男人讨论“粗”与“不粗”的问题,太过暧昧,太过容易让人想歪,话到嘴边儿上,月霓裳硬是生生给改了口,含糊了过去。
原本,秦笛是没有往别处想的。他的心思,也只是在月霓裳令他捧腹的姿态上,略作停留了片刻而已。可听了月霓裳小嘴里婉转而出,含含糊糊的粗之一字,秦笛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起来。
心头有一股邪恶的火苗,像是永夜的极光,再深沉的黑暗,却也遮盖不住一般,腾腾腾的,便窜了上来,然后就再也熄灭不掉。
秦笛暗自咽了口口水,笑容不自觉的变的邪恶了几分:“我是说,我可以更粗一点的”
“天啊,那个混蛋,他再说些甚子啊”月霓裳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燥热了几分,不知为什么,从秦笛嘴里听到这句话,她情不自禁的,便有一种身在床上,而他却压在自己身上,然后深深进入自己的错觉。更过分的是,仿佛是随着他那带有魔力的语言
“嗯唔”
如同波斯猫儿一般的嘶鸣,还没出口,便被月霓裳给死死捂住,不让它散出半点。惊慌的偷撇了秦笛一眼,却正好撞见他那暧昧难明,偏偏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去的目光和笑容,一时间,月霓裳不由得痴了。
距离一点点的在缩短,仿佛是磁铁和铁屑似的,在磁力线的作用下,两个不同性质的事物,正在逐渐发生交集。
“不不可以的”
恍惚中几乎要擦上他的唇,天生的责任感,肩上的重担,几乎同时给了月霓裳压力,让她在迷蒙中醒来,差之毫厘躲过了秦笛的嘴唇,贴着她的面颊,擦了过去。
没能吻上月霓裳的唇,秦笛感到无比的遗憾。好在他并不是毫无收获,吻上了她的面颊,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那水嫩嫩的面颊,吹弹可破,贴上去的那一瞬,秦笛甚至感觉自己像是坠进了最深沉的美梦。好想就此生生世世沉沦其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惜,好梦从来易醒,即便是面颊被吻,月霓裳也不愿被秦笛多占一刻便宜。理智回到她身上的刹那,她便已经有了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