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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经过了多少反对,抗争,哭诉与妥协,但杨家人却已经开始掘坟。
杨若愚,杨家人一直想忘却却永远做不到的一个名字。
一个唯一肯为你挡刀赴死而且还真的就死了的人,你能忘掉么?
反正我做不到。
随着杨家人一点点挖掘着,杨母和其姐已经瘫坐在地上。
林云此时已不再持剑,在母女二人身旁静静陪护着。
母女二人已哭成泪人,林云也是红着眼睛。
“杨老弟,这若宇孙儿的棺木当真是埋于七七四十九丈深的地下?”
“是”
“四十九丈以上的地下全是坚石块垒?”
“是...是”
“坟不立身,碑不刻字是为了不让若宇孙儿魂出棺木?”
“是...是...是...”
“哎!杨老弟,你,你们杨家人当真糊涂啊!”
一连串的发问,褐袍老人越答越哽咽,越答越心痛。
而林风在得到全部肯定的回答后,此时竟是痛心疾首。
两位老人看似简短的问答,却要牵扯出一段令杨家人每每回首,心头便隐隐作痛的往事。
九品天资法,将一个人的天赋分为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中中,中上;上下,上中,上上共九等,每一等都对应一至九品中的一品。
比如说最低的下下等天资对应一品天资,最高的上上等对应九品天资。
天赋的品级不同,决定了一个人做任何事所能达到的巅峰水平。
比如说,修灵成为灵者,如果是下上等天资,也就是三品天资,那么这个灵者一生就只能达到三生境巅峰的灵力修为,永远不可能突破三生境的镜关,进入四时境。
三生境之前,还有零灵境,一元境,二分境,四时境之后,还有五行境。
至于五行境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分别是什么境界,答案是肯定的,但却不具体,因为没人知道是什么境界。
修灵一途,吸纳炼化天地间之灵气为己所用,以灵作攻,强横灵者可劈山断河;以灵为守,滔滔灵气宛如钢铁长城。
九品天资法不仅适用于修灵,还适用于其他任何方面。
织绣,种粮,炼药,医术,炼器等等,无一不可用九品天姿法测量天赋。
杨若愚生前测出过上下等修灵天赋,也就是四品天资,一生最高可以达到四时境巅峰的灵力修为,也算很不错了。
就是这样一个修灵天资还不错的人,却没有选择修灵一途,整天读些杂书,练练身法。
作为他妻子的林云的修灵天资只有三品,通过数年的努力也达到了二分境的实力,可他依旧还在零灵境逗留不前。
“愚儿啊,多读些书,能成为受人尊敬的文者当然是最好,可也不能荒废了灵力修为啊,危急时刻灵力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啊。”
杨父杨母曾这样劝导他。
而林云却没有劝过,她只是爱他或被他爱而已。
研墨掌灯,陪他一起写诗读书,下棋赏雨……
就这样,他读的书越来越多,身法也在他刻意练习中越来越快;
她的灵力修为也日渐精进,隐隐有破境之象。
在杨若宇的身法快到能够同时出现几道残影时,他玩笑着将杨林两家的几位至亲聚齐,然后用残影围着他们表演了一番闹剧。
闹剧收场,众人只当是亲人间聚了一番,虽对他颇有微词,但影响不大。
然后就是因为两家的族址被路过的大族子弟发现,然后两家开始了转移。
转移途中被人追杀,生死存亡之时,杨若宇分出残影,一一挡在几位至亲即将被发现的藏身之所前,替每人受了那致命一刀。
当他抵着几人的身躯,利剑穿透肝脏并在身上四处砍杀却不曾动摇丝毫时,他们才发现,那次看似闹剧的一幕,其实是他为这一刻所做精心准备。
就这样,杨若宇倒在血泊中,永远地睡了过去。
悲痛过后,几人以全盛状态联手残灭收割他生命的那人,将他的头颅带到了灵堂里,祭奠。
然而,对于那人背后的势力,却无从知晓。
彻夜守在灵堂里,有人大哭,有人大笑,也有人沉默不语。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杨若宇入土为安后,杨林两家极力想要忘记关于他的一切,无论老少表面忘得一干二净,却无一不在一个人的时候又哭又笑。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直到两家人都快麻木时,天上却真掉下了一个大大的馅饼。
杨若宇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家中,而且是新迁的家中。
回家之后,把一众族人吓了一大跳,却让至亲们幸福的差点晕了过去。
任凭他们在他面前大哭大笑,他只是一个劲地微笑,什么话也不说。
见他们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之时,就抱抱他们,给他们擦擦眼泪。
不吃饭,不喝水,总是示意自己吃过喝过,就一个劲地微笑着看着一众至亲,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不睡觉,卧床从不尽脱衣物,露出肌肤,林云每每夜里醒来,都发现他醒着,看着,看的是自己,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面对林云求爱,他只是作吻状,呼出一团古怪的气,她就沉沉睡去。
一切的不正常都抵不上杨若宇归来的不易,没人细究。
直到那一天,杨父不知从何处为杨若宇求到了一个象征福瑞的锦囊,锦囊中道出了有关他的惊天秘密。
按锦囊中所说,在趁他不留神瞥见他衣物覆盖下那深深的刀痕和裸露的肝脏时,苍白无比且全无血迹的伤痕和肝脏证明,他没有复生,只是还残存一丝意识的死尸。
靠着心中那一丝执念,死尸也能够嗅着至亲们的体香,沿着至亲们走过的路,找到新迁的族址,看一看,至亲们是否安好。
只是这执念太强,这人太倔,看得太久,不愿离去,以至于被人识破。
灵界对鬼神之说终究也是太过执着,死而复生,骇人听闻却终究是喜事。
而死尸归家,如人所愿却是镜花水月。
一旦身份被识破,没人知道是家人思念他多一点,还是畏惧他多一点。
在世时替家人挡刀,离开了都还想着回来看一看,这样的人就算成了死尸变了鬼,就会忘了初衷么?就会伤害,就会带走他生前用命护着,留下来的人么?
一反畏鬼敬神的常态,他们在他面前哭得更厉害,笑得更大声了。
就算死了也忘不了回来看看你,而且还赖着不愿离去,这样的人你害怕么,你忍心赶他走么?
但锦囊中却又写道:
他这样下去,你们倒是开心了,天天可以看到他,可是他却没了来生,投不了胎,做不了人。
要装狠,装作决绝的样子破他尸体的的生机,让他安心归去。
这下出事了,不怕鬼的两家人却怕断了他的来生,于是稍作挣扎,便动手了。
没有一个人闲着,几人抱四肢和头,另几人或用刀,用毒,用钝器,只想找出能让他安心离去的方法。
临死挣扎,杨若愚又分出了几道残影,夺过刀来架在了几人脖子上。
或许他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一反常态,恩将仇报,又或许只是想继续活下去。
家人们全程都在演恶人,即使脖子上被架上了刀也不曾动摇丝毫。
你问他们那里来的底气,我只能说,他们深信,他下不了手,哪有生前用命护下的人,自己死后却不盼他们好的?
最终他果然放下了刀,任凭林云灌下剧毒的药物,没有丝毫挣扎,那具身体渐渐失去了生机。
没有葬礼,直到巨石将棺木压入七七四十九丈深的地底,无字碑立好,他们都在装恶人,生怕一仁慈,他又回来不走了。
直到回到家中,离那棺木远远的,众人才被允许哭,只是有人哭的同时又有人笑,没有比这次哭得更厉害笑得更大声的了。
只是这次,没人沉默不语了。
相比之下,众人记得最深的,心中最痛的,是杨若宇那双无论如何也合不上的双眼。
他死不瞑目。
或许又不能这样说,他只死过一次,那次是闭上眼睛的。
于是这样过了数年,消除了两家之中一切杨若宇存在过的痕迹,生活还要继续,只是未来的生活里可能少了一个谁也不想少了的那个人。
林云的灵力数年之内便到了三生境巅峰,修灵天赋范围之内,她已经把修灵一途修炼到了极致,可以为两家撑起一片天了。
而那巨石周围的巨林树根,也在无声地延展。
回到现实,众人已经挖出了那具棺木。
棺盖一揭,一具依旧没有闭上眼睛的完好尸身安静地躺在其中。
宛如刚下葬一般,尸身没有半点腐烂,只是脸色苍白,全无半点血色。
然而下一瞬,尸体却兀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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