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喝着茶,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孟庭贵微变的脸色。\\.qb5.他不想怀疑孟庭贵有叛变的可能,这是一员能征善战的将领,虽然他没有许大虎那般有决心,也没有李双洋那样有气势,可他有所有人都没有的沉稳和心机。三支队在上村立足已久,慢慢地羽翼丰满,大有独成一军的样子。他们所打的仗,每一次都击中在了敌人的要害,攻多守少却是逢攻必克。赵喜发担心孟庭贵有异心,三支队战功卓著,一旦集体投向另一方势力,那给凤凰山和冀中部队造成的损失是无可弥补的。
杨越不能让凤凰山和军区没有侧翼,也不能让这样一支实力雄厚的武装落入他人的手里。
“孟庭贵啊孟庭贵,你要么不要露出马脚,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吧千万不要逼我”杨越的心思起伏着,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地继续喝着他的茶。两人谁也不说话,竟是这么沉默着一直坐了十多分钟。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三支队政委李森林走进了孟庭贵的会客厅。
“听说司令员来了,正好,赶上晚饭了”李森林笑意盎然,丝毫没察觉出客厅中气氛的异样。
“对对对,吃饭,吃饭”孟庭贵找到了台阶,终于开口说话了。
“也好,今天我就在你们三支队蹭饭了晚上随便给我找间房,我要和孟支队长长谈”杨越不显山不露水地笑着,三人一起出门,在警卫员的簇拥下到了食堂
今天赶上的是三支队的操课时间。酒是自然没有了。饭菜并不是很丰盛,标准地四菜一汤用来招待上级首长。杨越虽然没有从前那般冲动,可他对孟庭贵的“不仗义”显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心机讳莫如深的孟庭贵他表现出来地东西让杨越看不懂,如果他有异样。那为什么不掩饰反而在他杨越的面前藏拙,他不可能没察觉出杨越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一句辩解地话都没有多说。这是在表示他“沉默是金,相信杨越的判断力”,还是“早就准备好随时撕破脸皮”了呢
司徒名扬正在和陈远林悄悄的说着笑话,陈远林闷着笑,却不敢在杨越面前笑出声来,一张麦色的脸竟是憋地通红。孟庭贵扫了一眼司徒名扬,然后后者就闭上了嘴。
“吃饭的时候,说什么话”孟庭贵训斥道:“军纪呢哪去了”
“是营座”司徒名扬刚一开口,觉得称呼不大对。连忙改口道:“不,是支队长,支队长”
杨越微笑:“你倒是给你们支队长降了一级啊,这个称呼可要改。”
“不是,叫习惯了嘛司令员”司徒名扬似乎没有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森林的眼光已经不对了。
杨越也注意到了李森林,他知道政工干部嘛。心思就是这么敏感。“营座”这个称呼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问题就是孟庭贵曾经是国军的营座,他投靠了八路军并且当上了支队长,他地手下还叫他营座。多少就有点“山头主义”嫌疑的味道。
“我那还缺一个作战参谋。”杨越迎着孟庭贵的视线看去,“我本来是想让小兔崽子当参谋的,他家伙说想要带兵。可你也知道,他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臭,我就怕分区直属队在他的手里都变成一窝草鸡了。”
孟庭贵眨了眨眼睛,把筷子停了下来,他沉吟了一会。说道:“司令员。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地话,我就推荐司徒去分区当个参谋怎么样啊。司徒”
司徒名扬“啊”了一声,李森林敲了敲碗,沉闷地说道:“啊什么啊支队长问你话呢去还是不去”
杨越摆了摆手,笑着对司徒名扬说:“这样,我让你兼任直属队队长。平常呢,你就给我参谋参谋军务,怎么样”
“那不是升官了”司徒名扬憨厚地笑,“好啊这多好的事啊直属队呢,团级单位呢“没意见的话,就准备准备”杨越点点头,转向了孟庭贵,“明喻兄,多谢你的慷慨呢那什么,你也顺便操操心,帮我调教调教小兔崽子。我看营长就别让他当了,弄个副营长或者支队参谋干干吧”
孟庭贵暗地里翻了翻白眼,杨越这是在釜底抽薪,可他没有办法拒绝啊。
“司令员说笑了”孟庭贵再一次放下了碗筷,“小兔崽子可是直属队队长,就算是平调那也最少该是个副支队长。让他当营长我都已经觉得屈才了,当副营长这个,你太折损愚兄了”
“那行,但听兄长安排”杨越潇洒地挥挥手,“哈哈”地笑着:“司徒啊,抓紧整理整理你二营地事,等小兔崽子到了,你可得带带他,多教教他一些行军打仗的事情。”
“诶”司徒名扬高兴地点头,一脸灿烂的笑容看的孟庭贵直皱眉:“你诶个屁诶司令员这是在抬举你呢你就真认为你比小兔崽子会打仗了你吃晚饭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跟着司令员回分区吧”
“哦”司徒名扬被训地一头地包,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众人还在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匆匆地扒过了饭,径自出门交代军务去了。
杨越和孟庭贵之间的第二轮交锋就这样悄悄地画上了句号。表面上看,杨越取得了先机。他觉察出了孟庭贵有心事,这在意识上至少杨越没有落在孟庭贵的后面。三支队本来就是凤凰山老二营和太平山国军游击队地合成部队,这支部队中有不少是凤凰山地老弟兄,杨越信得过。尽管王喜还在灵寿,可是四营长陈东和不会出卖凤凰山,现在他杨越把小兔崽子也安插进来,加上李森林和那一群政工干部,就算孟庭贵想反水,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真正能掌握多少实力。杨越想把将来可能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而孟庭贵却也在为自己挣扎着。双方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地话题,洗尘宴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
杨越跟着李森林去到了孟庭贵给他安排的住所,那是一座独门独院的砖瓦房。门口的哨兵都是杨越的警卫员,房顶上房屋后都布置好了潜伏哨。
“招待不周,司令员来的时候应该打个招呼的。”李森林打着哈哈地帮杨越打开了房门,进了门就能看出这是河北典型的三间式民居。灶间已经被改造成了纯客厅,左右两间房都成了卧室。
“左边这间是司令员的”李森林看了看身后的杉山爱,指着右边的卧室说道:“杉山医生,如果方便的话,你就住右手这间吧。首长们不会经常光顾上村,客房比较紧杨越没有吭声,杉山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格局,“没事,李政委多虑了,我虽然是分区医院的副院长,可我同样也是司令员的卫生员,司令员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还要给他换药,这样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行,司令员”李森林敬了个礼,“我先下去了,一会会有人送来洗漱用水”
“行了,你去吧”杨越点点头,目送着李森林出了院门。
自从杨越结婚之后,除了诊病和换药,杉山爱再也没有主动和杨越独处一室。杨越知道她的心思,这样的一个氛围,多少会有些尴尬。杉山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杨越撂在了客厅。杨越想想也比较无趣,就径自进到了他的卧室。卧房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一张火炕砌在了透着月光的窗台之下,李森林怕会有一些蚊子和苍蝇打搅杨越的睡眠,所以让人挂上了蚊帐。杨越看到了炕边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拜访着放大镜铅笔圆规一类的物事。向上看去,书桌靠着的那面被刷地雪白的墙壁蒙上了一层黑布,似乎在黑布的下面挂着一张地图之类的物事。
杨越好奇地掀开了黑布的一角,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孟庭贵的声音,他果然按杨越的命令准时过来报到了。杨越只好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出了房门。两人在屋门口寒暄着了一阵,然后携手进了客厅。
“司令员,多有怠慢了”孟庭贵一本正经地说,“上村的条件不比南庄,乡亲们也没有多余的房屋卖给我们,今天只好委屈司令员和杉山医生了。”
“哪的话”杨越“哈哈”大笑,他环视着房屋,“顶好,顶好比我那房子气派多了”
孟庭贵的眼波流转,用手指轻叩着桌面,待杨越停下了大笑,这才终于切入了正题:“司令员,我有一事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