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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阳光明媚,童欣的心情也格外得好,因为她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动物园玩。
动物园离童欣家大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是一家给人一种徒有虚名的动物园。它看起来就十分的荒凉,枯藤,老鼠,锈蚀或残破的兽笼,一群锦鸡、一头麋鹿和两只猴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童欣还没有过迷恋动物园的年龄,所以当她看到这家动物园后,脸上的笑容逐渐“丧尸”。而她父亲则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的侃侃而谈道:
“欣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你老爹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的。你平时不少老是抱怨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画画嘛,而在这里,你也看到了,一点都不吵,也不乱。你可以画上一整天,没有人会妨碍你的。”
童欣一脸“淡然”的看着笼子里的锦鸡,她能听到锦鸡的啁啾之声,不远处猴子们的叫声,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这地方确实很安静,一切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一样。
而在童欣观察四周的时候,她父亲已经将木头架子和画板放好了:
“宝贝女儿,你一定已经十分激动了吧?快来画点什么吧。”
是啊,我确实有点“激动”了呢。
童欣露出了一张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笑脸,然后来到了画板前。
画点什么呢?
童欣拿到画笔后如此想着,当然,她很快就想到了该画点什么。
在画板上,两只生气勃勃的猴子很快跃然纸上。它们似乎是在攀爬或者追逐或者奔跑,而它们的目光则一直集中在看画的人身上。这是一老一小两只猴子,小猴子摆着一副随时想要跳到老猴子背上的动作,而老猴子呢,它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当童欣画完猴子后,她在笼子的角落画了一个老饲养员。这个老饲养员她之前见过,这是一位穿着蓝色工装的老人家。而此时画中的他正坐在一只大缸上,半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他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水管,水管正在哗哗的淌水。
童欣依然能记得,那位老人在看到老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门票,买门票!”
当时童欣就在想,这么破的动物园为什么还要收门票。而当她无意中看到老者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歉疚的表情后,她释然了。当时饲养员希望可以陪着童欣一家人参观动物园,但童欣老爹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不不!你没必要跟着我们。”
离开动物园后的第二天,童欣把画交给了她的绘画老师。她的绘画老师在看完画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了一副画出来。画上也画着两只猴子,两只死板僵硬的猴子。童欣看到了画上的人名,是她们班的陈宇画的。陈宇家里很穷,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了婚,所以他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
绘画老师看着童欣:
“你画上的这个老饲养员就是陈宇的爷爷。”
看着陈宇画的“动物标本”,还有只画了一只眼睛的那只老猴子,童欣突然发现,虽然陈宇的画看起来很糟糕,可是,当你凝视那只老猴子仅有的那只眼睛时,你会发现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无尽的悲伤。这是一种她的画里面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神韵!
晚上,童欣问父亲:
“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那家动物园?”
“周末如何?”
童欣点了点头,然后写作业去了。
周末,就在这天,童欣和陈宇不期而遇。当时陈宇正在猴房前静静的观察着那两只猴子,突然听见耳边有脚步声传来。而当他抬头看向来者时,他认出了童欣:
“童欣同学,你好。”
“陈宇同学,你好。”
童欣看到陈宇又转头去看那两只猴子后,突然发现自己接下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而这时,陈宇开口了:
“我看过童欣同学你的那幅画,画的很糟糕。”
“我也看过陈宇同学你的那副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陈宇同学,陈宇同学你为什么不画哪只眼睛呢?”
“为什么要画呢?”
陈宇从兜里掏出了纸和笔,然后以极快的手速在纸上将童欣画了下来,
“给。”
“哎?”
童欣楞了一下,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那张纸,
“陈宇同学,你这是......”
“虽然童欣同学你的画很糟糕,但从你重新回到这里这点看,你还不算无药可救。”
陈宇依然在看猴子,
“这幅画我希望童欣同学你好好临摹,我相信,童欣同学你一定可以的。毕竟,那画上的,就是童欣同学你自己啊。”
看着手里的自己,童欣沉默了。
童欣和陈宇本是点头之交,而在这次二人的见面后,二人之间的接触便开始多了起来。不知不觉的,童欣发现自己爱上了陈宇。
当然,童欣很清楚,大大咧咧的父亲也许不在乎这件事情,但是母亲一定会十分在意此事。甚至,母亲有可能会将此事告诉她的老师。而如果连老师都知道了此事的话,那她童欣还要不要做人了!所以,童欣一直将自己对陈宇的爱慕之情深深地藏在心底,时刻不敢去触碰它。
童欣最后一次看见陈宇是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当童欣来到猴房前时,陈宇并不在那里。而在猴房中,小猴子被老猴子掖在怀里躲雨。浑身湿透的老猴子手抬前额像是在观望天空中的雨丝,可本应充满某种忧虑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十分的空洞。而当童欣准备细看之时,老饲养员带着人走了过来:
“这里是我们动物园的最后两只猴子了。”
陈宇跟在老饲养员身边,一声不肯的低着头。
和老饲养员聊天的人中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他指着老猴子疑惑的说道:
“为什么它们不动?”
“因为它们在躲雨。”
陈宇抬起头看向那个西装男,然后如此说道。
西装男没有在意陈宇说话时的语气,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能懂什么呢?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那两只猴子,然后转头看向老饲养员:
“就这些了吗?”
“是的,就这些了。”
童欣试图从陈宇那里得到答案,可陈宇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不再看她了。那眼神中透着的冷漠让童欣的少女心彻底碎了,都碎成渣了!
第二天,童欣没有在学校看到陈宇。
第三天,也没有。
......
一直到很久以后,童欣举办个人画展时,她依然还是会想起那个曾令她心动过的男生陈宇。
“陈宇,你现在如何了?”
......
某个工地上,工头看向陈宇:
“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
陈宇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钱离开了。
而当他回到家中后,爷爷开口问他:
“今天怎么样?”
“一切都好。” 咸鱼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