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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299师驻地的后山离开通道。

　　柳茹婉跟着最后一批伤员前往XJ野战医院。

　　她在战争后自告奋勇的加入了医疗兵。

　　路很颠簸，心也跟着颠簸。

　　她负责的是三位没了双腿的士兵。

　　打了麻药临时处理过后的三位士兵还在昏迷之中。

　　据说这三位士兵是23连的老兵，曾经跟着云师长在那一场恶战之中活下来的老兵。

　　却最终逃不过这种命运。

　　伤口是新的绷带包扎，柳茹婉亲手给这三个人换上的绷带，被炸断双腿的三位士兵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颠簸的路，颠簸的车，特别要注意架子，上面挂着救命的东西。

　　一不留神就会跌落，库存早就不够用了，谁也没想到会打得如此惨烈。

　　柳茹婉是O型血，只是一个小契机，在血库吃紧的时候找到了医疗总务，恰好对方邀请要不要来帮帮忙，人手不够。

　　于是这几天就在XJ与299师驻地来回，第一天运送过去的重伤员没活下几个来，这几天送过去的轻伤员还好些。

　　这三个没了双腿的士兵，按理说是重伤，但相比于其他面目全非的只能算是轻伤，所以才最后一批走。

　　她和同事们要做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处理伤员的伤口，保证在送往野战医院的时候还有希望救活。

　　“小柳啊。”这时候柳茹婉的师傅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小年纪，为何要死命往前线跑呢？”

　　她名叫李秋雨，四十多岁的年级，有个在腹地上大学的儿子，丈夫六年前被魔族炸成了植物人，现在在国家医院里受照顾。

　　“那李姐为何还要来前线呢？”柳茹婉擦了擦汗水，笑着问。

　　“职责所在。”李姐叹了口气。

　　李秋雨本是在内地的数一数二大医院做护士长，后前线战况愈演愈烈，伤员多如牛毛，堆积在野战医院。

　　那些军方所属的医生，已经三五天没休息，精神与肉体状况已经到了极限。

　　不得已，从后方各个医院之中抽调人手去往前线。

　　李秋雨在其中，来到前线却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家中的儿子也只能偶尔空下来回去看看，丈夫本就是个连长，奈何天公不作美，六年前成了植物人。

　　“李姐真的只是职务所在吗？”阿么眯上眼睛，微笑道。

　　目睹了无数伤兵，从最初的落泪无法平静，到现在为了明天还能笑出来，短短过去了几日。

　　“小柳看人心这方面真的没话说，丈夫那儿国家养着，每个月也有钱拿，但不够的，儿子的开销太大了，咱就是个普通人，不在前线拿命多挣点，怎么办呢？”李秋雨在前线的待遇，虽然不如在内地护士长那么舒服，但薪水有四五倍，且各种福利不欠缺。

　　“学坏了？”柳茹婉唯一能想到大手笔花钱的也就这个。

　　“唉，没人看着，稍稍有些走歪了，不过人还是好的，最近打电话来说马上大学毕业，要定心找个工作踏踏实实。”聊起自家的儿子，李姐眼里有些心酸，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愧疚。

　　没人看管，没人照顾，走歪了的孩子，能够自己走回正道，愧疚很正常。

　　毕竟她也感到了作为父母没能够尽到该有的责任，完全放养式太容易让孩子走向邪门歪道。

　　“那怎么就开销大了？”柳茹婉疑惑道。

　　“打仗前打电话来说，看中了个女孩子，虽然没小柳这样漂亮，但他觉得能够持家，不过对方家里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说嫁过来要吃苦，不同意，除非拿出相应的条件。”

　　李姐说道这个眉头紧皱，“儿子也没和他们家说咱家是个什么具体情况，估计好面子，说有个植物人父亲什么之类的......又不是上面四张嘴，下面三张嘴，就这个独生儿，丈夫成了植物人国家照顾，我又常年在前线，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走了，那家人还怕女儿吃苦？”

　　“既然儿子认定了她，那我这个没啥资格做娘的也就认了，这段时间忙完了把积蓄都给他，在回去看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我才没空和那家人扯犊子呢，前线这么多伤兵呢。”

　　李姐做事情很霸气，既然儿子都放养了，那就放养到底，如果不从最开始负责到底，那还不如就这样当个不称职的母亲。想到自己不称职，反而要去干涉儿子的人生，只会产生更多的反效果。

　　柳茹婉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半放养式，唯一一次干涉自己的人生，还是因为自己做的太过分而导致。

　　不过并不后悔做那种事情。

　　“李姐还真不愧对后勤一霸的名头，潇洒的像个浪男儿。据说师长都怕您来着。”阿么奉承道。

　　“开玩笑，本来我在野战医院舒舒服服的，土匪那个狗日的把老娘拉倒前线，每天被轰来轰去，烦不烦，保不齐一颗炮弹落我脑门上，死了还好，要是来个全身瘫痪那还得了，每天屎尿不听自己招呼喷出来，丢死个人了。”

　　见惯了生死，才能拿着生死开玩笑。

　　柳茹婉也不如一开始听到这些医务兵拿着生死开玩笑那样如鲠在喉，那样不舒服。

　　此时23连一名伤兵醒了过来，景象有些模糊，大概是麻醉效果还在持续，浑身动弹不得，仿佛像用力，却提不起劲。

　　尤其是腿部。

　　“护士、护士、我的......我的腿呢？腿呢？护士，你把我腿藏哪里去了？”

　　柳茹婉这些日子见多了这样的兵，每天来来回回四五趟，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太多太多，他们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自己的部位哪去了，是不是护士藏起来了。

　　仿佛断了的身体部位，能够接起来似的。

　　“同志，对不起，国家会养你的。”柳茹婉乌黑亮丽的眼眸看着这位伤兵，诚恳道。

　　“我不要国家养，我不要，我要上战场，我要杀敌，我要跟着师长去黑水以北，299师还欠着一万多墓碑，不要让我离开前线，求求你，护士。”

　　每一个即将离开战场的299师的兵，都是这样。

　　都说不要国家养，不要别人麻烦，送自己回战壕，回营地，还能打，还能杀敌，还欠着一万多墓碑，不能就这样离开。

　　柳茹婉见到了太多太多，不知道别的师，299师的兵，没有一个胆小鬼，没有一个怕死鬼，没有一个愿意回到后方修养，心有梦想却无法完成。

　　士兵只是暂时的醒过来，很快就被柳茹婉哄睡着。

　　“我大概明白，李姐可不光光是职责所在，也不光光是为了钱，而是因为299师。”柳茹婉这么说道。

　　李秋水莞尔一笑：“算了吧，老娘只是被土匪撸过来呆久了，不想走了而已，才不是为了这帮子倒霉鬼呢！” 魔导学院的问题儿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