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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傍晚看到那句面目全非的尸体之时，卫涌泉差点没忍住，把中午喝下去的酒、吃下去的菜一股脑吐出去。

　　要不是那个时候身旁人很多，一定会忍不住。

　　夜晚从简下葬的时候，听着那不比大炮震撼力度小的鸣枪，整个人仿佛变了些。

　　普通士兵的命运难道就不该由自己掌控吗？

　　扪心自问。

　　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他们也是普通人，来前线参军，若非是上天眷顾。

　　很有可能早在几年前就要去领抚恤金了。

　　对于老卫家来说，钱真的不重要。

　　大哥二哥参军打仗并不是为了钱，而是别的东西。

　　卫涌泉认为，与父亲表态决裂占据了所有。

　　在新立的坟墓前，卫涌泉找了块石头坐下。

　　念念叨叨：“来23连没几天，至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危机感，只觉得咱们的工事牢不可摧，躲在里面很安心。”

　　“很安心的趴窝，顶多头蒙上一层灰而已，没去你那儿看过，不知道连部的防空洞，和你们是否一样，还是你们那儿偷工减料，连部结结实实。”

　　“有的时候震得只感觉天旋地转，四周仿佛要塌下来，可完事了，待着的地方还是坚如磐石，我这是想让它塌，还是不想让它塌呢。”

　　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和谁说，又在伤感什么。

　　“在腹地的时候，看着新闻，觉得参兵打仗，光荣，牺牲了也有人祭奠一辈子，现在知道，祭奠一辈子的都是英雄，要么是肩上抗点官职，要么是魔法师。”

　　“像你们这种大头兵，也就记着一时，等哪天知道你的人都死在了战场上，那就没人记得，假使有人过来瞧瞧，这儿满山的坟，会参拜参拜，转身便想其他去了。”

　　自嘲、亦或者是自怨。

　　“美其名曰，没有时间来祭奠你们，亦或者忙着去干活，要不你们等等？”

　　“当然，还有人嘲笑——你看这帮人死的冤不冤，枪没放几下，冲锋号都没听到，成为了倒霉鬼。”

　　“若要是流传出去，曲解曲解，最后成为了胆小鬼。”

　　卫涌泉双手抱膝，“我不如你们，我是个胆小鬼，依赖阿么的胆小鬼，嘴上说着要成为男人，说着先依赖着导师，慢慢的变成男人，可至今为止未曾有半点进步。”

　　“我是个胆小鬼，安居于现状，连给你们报仇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给你们正名——你们不是胆小鬼，你们个个是英雄，个个都该记录在史册上，你们应该是光明伟岸，在魔族轰炸之时，敢于挺身而出。”

　　“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面对这满山遍野的坟，卫涌泉自行惭愧，胆小、懦弱在他身体里，挥散不开，压制不住，无法剔除。

　　“我想给你们正名，想告诉后方的人民，真正的英雄......不是肩抗官职的那些人，也不是大张旗鼓宣扬战绩的魔法师，而是你们这帮没人记得，没了命就没了一切的人。”

　　他独自前来，对着昨日下葬的名字都记不住的军人，述说着，“我的哥哥们，和你们一样，稍不慎就会牺牲，如果肩上扛了点官职，还有部下、上司会记着，若没有，那就和你们一样，十天半个月就没了，存在都没了。”

　　“我不想这样，我最不想的是哥哥们光荣之后没人坚持的告诉祖国的人民，他们是英雄，是为了保护祖国而牺牲的英雄。”

　　“所以我要变强，变得足够强，要鼓起勇气，鼓起勇气，鼓起......”

　　“胆小鬼！”

　　卫涌泉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就从不趴窝开始做起吧。”

　　此时一道声音传入耳边。

　　卫涌泉吓得连忙超着坟磕几个头，“无意打扰您安息，您说啥是啥。”

　　“傻缺。”林玲笑骂道。

　　回头一看，少年大口大口的喘气，还以为是鬼呢。

　　“大清早来这里胡言乱语，脑子烧坏了？”林玲抓着他的头发晃了几圈，然后拍了拍他的脸，“担心你两个哥哥？”

　　卫涌泉很诚实的点头，“不在身边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触，在身边才知道，人是如此脆弱的生物，我的哥哥们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人也是异常顽强的生物。”林玲把他拉起来，“别太小看人求生的意志力了，这么些年过去，你那两个哥哥还没死，摆明了有官职，怕什么。”

　　“但是......”卫涌泉想说从康连长那儿没听到过自家哥哥的任何消息。

　　“没有但是。”

　　林玲转过身子，看向北方，“改名换姓，在前线多了去了，军方对这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不出问题没事情，若要是出了问题自个担着。”

　　“您是说我的哥哥没用原本的名字？”

　　“嗯哼，不然呢？”林玲笑道，“叛逆、叛逆，并不是指十几岁的青春叛逆期，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叛逆，和父母作对呢。”

　　“那导师可否帮忙查询一下？”卫涌泉问道。

　　“没本事查，陆军好几百万人，茫茫人海，我找个屁，只要是亲兄弟，到时候见到总能认出来，急什么。”

　　林玲扭头嘲笑道，“难不成你想让你哥哥们看到你听到大炮就尿裤子？？”

　　卫涌泉被这一说，额头青筋绽起，大粗脖子涨红了，不服气争辩道：“昨天没尿......”

　　“行了，难得不尿一次，昨天交代的功课做完了吗？”林玲没和他争辩尿没尿，反倒问起了布置下来的既定目标。

　　卫涌泉老脸一红，扭扭捏捏道：“一半、一半。”

　　实际上阵地上出了事情之后就没再继续过，也就三分之一，说一半只是为了让林玲瞧得起自己。

　　撒谎没点水平。

　　林玲叹息不已：“今日累计，完不成吃不了饭，前几天让你放纵够了，现在死人了，你还要继续喝酒当旅游吗？”

　　“不了，导师今日还待在23连吗？”

　　“要去5连看着那几个傻缺。”林玲摇头，“反正晚上我会来检查，五天之内给我上高阶魔法师，半个月之内冲击大魔法师，目标就这点，加把劲吧，前面浪费的时间自己好好想想。”

　　“太赶了吧导师！”

　　林玲头也不回，挥挥手，“压榨自己的全部，压制自己的潜能，到了大魔法师阶级，还有更多的训练在等你呢。你拉下的太多，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你想完成刚才自言自语的事情，努力吧，少年。”

　　也就是说，从最开始，林玲就在了。

　　卫涌泉羞愧的恨不得跳山自杀。 魔导学院的问题儿童们